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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呢,他那從小長到大的青梅竹馬,他的發(fā)小兒,他的準(zhǔn)愛人,他的白月光,他的神明,沒跟他招呼一聲就出國念書去了,不要他了。乏善可陳的醉酒理由——除了那個青梅竹馬是男的。容印之恍惚記得對方在高長見入學(xué)時候來他們學(xué)校玩了一圈,給高老板激動得跟猴子看見香蕉似的,寸步不離地走哪兒跟哪兒。自暴自棄地就暴露了性取向的高長見,引起了容印之的共鳴。那個時候,他自己也正處于對同性的苦澀暗戀之中。對方是父親的學(xué)生,經(jīng)常來往容家。比容印之大幾歲,溫厚謙和又博學(xué)文雅,是比自己的親生哥哥更像兄長一般照顧他的人。是連容印之那種見不得人的性癖,都能溫柔包容而不會嘲笑他的人。“每個人都有緩解壓力的方式,你又沒有傷害到別人,我為什么要嘲笑你?”學(xué)長可能永遠不知道,他和他的這句話,成為支撐起即將崩潰的容印之唯一的力量,和能夠繼續(xù)活下去的理由。“這是你的隱私,不應(yīng)該也不需要讓別人知道——可我很感謝你這么信任我,也許我?guī)筒坏侥?,但可以跟你一起承?dān)秘密?!?/br>然后學(xué)長管他要了一個冰淇淋作為“封口費”。如果不是自己太任性太沖動,做了不能挽回的事情,或許學(xué)長現(xiàn)在還會跟以前一樣愿意做他唯一的分享者,唯一的傾聽者——“啊……怎么還是冰的啊?”高長見苦著臉看著端上來的咖啡壺,“這都入秋了,咱就不能喝點熱乎的嗎?要不再來個紅茶?”容印之完全不理會他的抱怨,把褐色的液體倒進空杯推過去,“先嘗一下?!?/br>高長見的表情就像宮斗輸了被賜了鳩酒的冷宮娘娘,感覺下一句就要說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種話了。眉毛擰得成麻花似的微微品了一口,咂么咂么嘴,又品了一口,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好像不酸,也不那么苦?”容印之點點頭,“加一點奶和糖試試?!?/br>高長見照做了,“嗯,完全不會澀,這是什么昂貴的咖啡豆嗎?”“咖啡豆并不昂貴,昂貴的是萃取時間?!比萦≈o自己調(diào)了一杯,舉起桌上的玻璃壺,“這一壺是我昨晚上電話預(yù)定的,今天才能喝得到?!?/br>冰滴咖啡,八到十二個小時低溫萃取??Х纫虮葻崴腿∩俳醢俜种攀瑢ξ覆康拇碳ず蛡Υ蟠鬁p少,而會造成口感酸澀的丹寧酸幾乎不會被分解,最近很受對口感和健康都有要求的人士追捧。但因為萃取時間太過漫長,因此價格比一般咖啡昂貴很多。“這就是為什么我找你來,”容印之晃一晃壺中的褐色液體,“我想試試把它加入夏季的商品單。”一提到工作高長見神情就凝重起來,重新品嘗起杯中的咖啡。“萃取工藝怎么量產(chǎn)?”“可以折中選擇冷泡,跟冰滴口感差別不大。”“運輸中的保鮮呢?”“我們的冷鏈足夠支持,冷泡比鮮煮保鮮時間更久,七十二小時之內(nèi)都可以保證口感。”“目標(biāo)用戶?”“在國內(nèi)算是小眾,但也有不少人用冷泡壺自制。對于像你這樣不能接受酸苦味道的人、輕度咖啡因愛好者以及注重健康的白領(lǐng),我相信會很受歡迎——當(dāng)然也要取決于我們的推廣手段?!?/br>高長見往椅背上一靠:“雖然你說試試,但其實早就拿定主意了吧?”容印之不置可否地輕輕一笑。看見他這個表情,高長見嘆口氣,說道:“我有時候覺得你對同事太嚴(yán)肅太苛刻,要多笑一笑,不過你為什么一笑起來就像在蔑視我?”“你的錯覺?!?/br>“我是無所謂啦,反正光屁股的樣子你都見過了……我說你對別人也稍微寬容一點嘛,我現(xiàn)在都不敢接陳自明的電話你知道嗎?他好歹也是我挖來的老員工,總要給個面子的嘛,我壓力有多大啊……”“你找我來是為了公司發(fā)展,還是為了面子。這些壓力都承受不住,那你別當(dāng)老板了?!?/br>容印之知道其他人對他的評價:驕傲,自負,油鹽不進,一意孤行,不近人情,等等等等。陳自明更是說過,你是不是覺得你天下第一牛逼啊?不,我只是覺得還能做得更好。他還記得說完這句話,陳自明臉都要氣紫了。“本來我是不用啊,有人可以幫我分擔(dān)的。”高長見嘟囔了一句。從W-life還是個概念開始,容印之就已經(jīng)被邀請成為合伙人。他們兩個關(guān)系親近以后,高長見仿佛為了排解失戀的痛苦,頻繁地開始不務(wù)正業(yè),試水搞創(chuàng)業(yè),纏著他幫自己寫計劃書。天天都有新想法、新計劃去他父親那里申請“天使輪”,高父開始還耐心聽一聽,后來就一個巴掌給他扇回來,罵他“什么天使輪,你這他媽分明是坑爹輪”。跟高長見的行動力不同,容印之細心謹慎且要求完美,市場、前景、風(fēng)險,先調(diào)查個一清二楚做好預(yù)備方案,再去考慮執(zhí)行。于是無數(shù)個連“坑爹輪”都沒撈到的想法里,最終只有一個成型且得到了后續(xù)A輪、B輪投資的方案——“W-life”的母公司,暖智科技。高長見并不是一開始就看到容印之對于產(chǎn)品策略的能力,他只不過是找個人幫他潤色一下計劃書拿去糊弄他爹,覺得以容印之的出身和家庭環(huán)境熏陶,文筆應(yīng)當(dāng)比他好而已。但容印之總是會一個接一個對他提問題:你的用戶是誰?你怎么應(yīng)對競品?你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是什么?你打算做多大規(guī)模?高長見發(fā)現(xiàn),他老爹也會問他同樣的問題。如果他的答案能應(yīng)對容印之,那么通常他就能躲過老爹的巴掌了。暖智科技十年多來發(fā)展至今,跟容印之當(dāng)初做出的市場預(yù)測,完全一致。只是這種經(jīng)商方面的才能,似乎在容印之的家族里卻是拿不出手又不入流的低級伎倆。彼時還年輕還有熱情的容印之帶著高長見一起,很鄭重地對母親提出想要加入“W-life”的想法,直接換來一頓能把他踩在塵埃里的譏諷和不帶臟字兒的辱罵。仿佛不執(zhí)教鞭不做學(xué)問,他就不配做她的兒子,不配生活在這個家里。甚至不配做個人。如果沒有親耳聽到母親對容印之的教訓(xùn),高長見都不會相信竟然有這樣的家庭教育:將子女的自信與自尊破壞得一塌糊涂,把他們強行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過一句夸獎——還是算了吧。”容印之有些自嘲地用這一句作為回答,也是作為自己竟然有這么美好妄想的嘲笑。高長見想,這或許就是容印之對自己、對別人都要求太過苛刻的原因。大概也是想起了被母親羞辱的那段記憶,容印之臉色有些緊繃。“你可是連我的屁股都見過了呢,分擔(dān)點壓力還不是應(yīng)該的。”高長見適時地岔開話題。他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