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程風(fēng)的車停在遠(yuǎn)處，而他躺去山坡上。

    那里有幾團粉紅秋草，在大片黃綠色的草地間格外打眼。

    安靜積攢數(shù)日的情緒終于在這時噴薄而出，她捏緊把手，加速騎去那邊……

    另一頭，程風(fēng)十指交叉枕在腦后，仰躺在秋草上望著天空。

    這就是他的“死地”，鑒于他久久沒能等到判決他的人，他只好出面去引，還好，引來了，接下來他是“生”是“死”就要看她的回答了。

    他躺了許久，直至察覺到安靜靠近他才坐起身，他身旁是兩叢亂子草，輕盈如粉紅云霧，隨風(fēng)飄舞。

    兩人目光對上，安靜同樣也走過一叢亂子草，像是路過大團粉色棉花糖，原本嚴(yán)肅的表情因為有了這團棉花糖映襯意外變得可愛。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他面前，不帶任何逃避性質(zhì)地直面他，向他道歉：“對不起，那天不是故意丟下你的。”

    程風(fēng)剛想說話，就見她走近一步，近到他需要仰頭看她。

    只見她頂著紅撲撲的臉頰看他會兒，接著奇怪地朝他伸出右手，并像撐傘那樣遮到他頭頂。

    程風(fēng)一愣，原本清明的頭腦突然混沌起來，還在思考這是什么意思時安靜便翻過手掌蒙住他眼睛。

    四周忽忽沉寂，幾秒過后，他的唇被一片溫?zé)嵊|碰下，柔軟而又短暫，仿佛那一下只是他的幻覺。

    安靜快便松開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剎那間，太陽從厚厚的云層下出來，亮得讓人有點不知所措，但她沒將手挪開，而是停在他眼前用以隔斷彼此的視線。

    “是這樣嗎？”安靜紅著臉龐，盡力不讓聲音發(fā)顫，故作鎮(zhèn)定地問他。

    程風(fēng)許久才從嗓子眼兒里吐出聲：“什么？”

    安靜被問得惱羞成怒：“什么什么？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蒙住她的眼睛，然后親吻她。

    不對嗎？

    她只是反過來而已。

    73.  天使   可愛的她。

    Chapter73. 天使

    他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這樣？

    程風(fēng)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默默回想著安靜的話，須臾，啞然失笑, 而先前因那個猝不及防的輕吻變得恍惚的神思也漸漸清明。

    安靜聽他發(fā)笑, 又見他嘴角向上揚, 心跳更加急促：“你笑什么？”

    問得緊張又別扭。

    程風(fēng)沒有答她，而是偏了偏頭，從她手后露出整張臉。

    他的眼睛像是聚了光，乍一看簡直亮得不可思議，安靜對上這樣一雙眼, 立刻手足無措起來, 慌亂間, 她收回右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可視線往旁邊一瞥又能看見他, 她索性像蒙住程風(fēng)眼睛那樣蒙住自己的。

    程風(fēng)這時又是一笑，聽得安靜頓時燒紅耳朵。

    實在是太蠢了。

    說不準(zhǔn)當(dāng)初掩耳盜鈴的人看見都會笑話她。

    安靜再次惱羞成怒，背過身。

    程風(fēng)望著她的背影，抬手觸碰下自己的唇，那里似乎還殘留著剛才的觸感，柔軟, 輕盈……

    讓人想再試一次。

    不過對他來說這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向她申請判決, 不能太貪心。

    想著, 他再也遏制不住他的愉悅, 尤其是想到她奇怪的猜想和那個淡淡的吻時。他起身來，確保身上沒有沾到一根草后便嘗試往安靜面前繞。

    安靜在有力的心跳聲下略顯艱難地辨出他的動作，繃緊神經(jīng), 順著他公轉(zhuǎn)的方向自轉(zhuǎn)起來，始終用背影對著他。

    他轉(zhuǎn)，她也轉(zhuǎn)，她轉(zhuǎn)，他也轉(zhuǎn)……轉(zhuǎn)得越久，安靜眉頭皺得便越深，最后猛然頓住腳步。

    “不轉(zhuǎn)了嗎？”

    程風(fēng)在她身后這樣問，口吻竟然還透露出幾多遺憾，安靜語塞，背對他自暴自棄地皺了皺臉。

    “不轉(zhuǎn)了。”

    說起來還是她親的人家，這樣轉(zhuǎn)下去的確不太好。

    安靜下意識抿了抿唇，可下一秒就想到這是親過程風(fēng)的嘴巴，耳根上像是又添了把火，guntang得厲害。

    “那我到你前面來？”他接著問。

    安靜即刻抬高聲：“等一等！”

    “等什么？”

    當(dāng)然是等……等她的臉和耳朵不那么紅，不然看起來一定很滑稽。

    安靜這么想著，沒能說出口，反是程風(fēng)將這沉默的空當(dāng)補足：“可我有些等不及了。”

    聲音低低的，一字一字滑過她心間，像一桶玻璃球骨碌碌滑過實木地板那樣，只有她的心和地板清楚這有多癢。

    這樣的感覺很奇怪……

    比她沖動親吻他時還要奇怪，復(fù)雜。

    程風(fēng)最終還是不經(jīng)允許地走來她面前，安靜微微垂眼，眨眼的頻率比平常快很多，他則把右手伸到她眼底，平靜訴說：“前段時間我的手受了點傷?！?/br>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提起，但安靜的確緊張些：“怎么回事？”

    “我約人去撿板栗，結(jié)果樹上掉了顆帶殼的栗子，是我替她擋下的?！?/br>
    “?。?！”

    聽到這里，安靜哪兒能不明白那把舉到她頭頂?shù)摹靶∮陚恪笔窃趺匆换厥?，一瞬間，她變了變臉色，害臊到無地自容，要是附近有地洞，她大概會立刻鉆進去。

    “但是，我后來故意朝她走近一步?！?/br>
    嗯？

    安靜的難堪還沒落幕，又生出迷茫，而程風(fēng)說著又離她近了一步，熟悉的壓迫感再次襲來，她稍顯迷茫地抬頭。

    “然后她就被我嚇跑了。”

    “……”

    她知道好嗎？

    “不過今天她就沒被嚇跑，剛才還親——”

    安靜聽到那個字眼，一個頭兩個大，急急道：“不許說！”

    程風(fēng)翹起嘴角，對著她黑亮亮的眼睛，話鋒忽轉(zhuǎn)：“但我很喜歡。”他說著抬高右手，輕松舉過她頭頂，投下的陰影落到安靜臉上。

    安靜屏息，心臟又一次變得不安靜，那里不知什么時候住進了一只野貓，總是很吵。

    他的手停在那兒，許久，學(xué)她那樣翻轉(zhuǎn)到她眼前，阻斷他們彼此的視線。

    安靜盯著他寬大的掌心，以為它會覆到她眼上，緊張得無以復(fù)加，但很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