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埋在臂彎里不肯抬頭。

    林落凡尬笑, “呵，呵呵……什么仙女啊，這世上哪有什么仙女對吧？現(xiàn)代社會富強(qiáng)民主文明和諧……來來吃菜吃菜吃菜！”她夾了一筷子菜就甩到楊小天碗里。

    手收回來時，她下意識用余光瞄了瞄身邊的許星河。

    見他仍舊神色淡漠恍若未聞，她心思稍安。

    “真的是你！”楊小天卻完全沒意識，語氣又快又興奮，“之前我哥在KTV做陪唱工作，說遇見一個小jiejie去找陪唱，點(diǎn)了一批人都不滿意，最后就選了他！他說那個小jiejie長頭發(fā)、長得好看、還帶他去了賽車場……名字就叫落凡！”

    “jiejie，我說你怎么那么懂摩托車！原來你就是我哥一直說的那個特別漂亮特別厲害的那個仙女jiejie！聽說你還是賽車冠軍呢是嗎？！”

    “……”

    你可別說話了！

    楊星雨的臉色已經(jīng)趨近一種恨不得鉆地縫的無地自容，拼命拼命地咳著瞪著楊小天示意他閉嘴。

    林落凡微笑的臉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木成灰色。

    “哦？”許星河從這段話里敏銳捕捉到什么，他倏抬眸直直鎖住林落凡，“KTV？”

    林落凡：“……”

    他瞳眸深黑，“找陪唱？”

    楊星雨：“……咳?！?/br>
    林落凡：“……”

    “點(diǎn)人？”

    林落凡：“…………”

    她手捂著腦袋扶額，偏頭正對上他的眼，臉上掛著笑，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小聲說：“其實……這是個誤會……”

    許星河也勾唇笑，眸中溫度陰森。

    林落凡忽想起什么般立道：“江川！”

    他神色不變。她說：“這真是個誤會！江川當(dāng)時也在場的，還是他帶我去的！不信你回頭問他！嗯！”

    她邊說邊鄭重點(diǎn)頭，神色大義凜然，完全一副清白嚴(yán)峻的模樣。許星河漸蹙起眉。

    看他對自己的神色已經(jīng)松懈了，林落凡暗暗吐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別過臉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

    對不住了江川……

    靜默凝滯了片刻，許星河忽然面對楊星雨淡淡笑了，語氣沉靜道：“你見笑，她這人平時就這癖好，畢竟以前做過同行?！?/br>
    ……？？！

    林落凡懵了兩秒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自己和楊星雨是同行，“啪”地拍下筷子沖他，“許星河你說誰呢？你才——”

    許星河淡淡看向她。

    他眼神很利，神色像還蘊(yùn)著慍意，唇繃成一條直線。林落凡知曉這事是自己先不占理，鼓了鼓胸膛還是強(qiáng)忍下，憤憤嘁了他一聲不理他了。

    就當(dāng)欠他這一回！

    她氣哼哼地重新抓起筷子開始扒飯，碗碟被她碰得叮咣響。夾菜時還專挑許星河面前的菜，用力戳來攪去險些將他的飯碗都碰到地上。

    許星河冷著臉垂眸摁住。

    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們倆之間氣氛不對，楊小天在旁看得心驚rou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楊星雨也窘迫，幾番開口相勸，又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弱弱低下頭。

    一桌上只有唯一一個不能說話的楊小晴從始至終沒發(fā)出任何動靜，烏凌凌的眼睛靜靜看著他們兩個置氣。半晌，她拿起筷子夾了一顆rou丸放進(jìn)林落凡的碗里。

    她手很小，筷子使得也不熟練，夾rou丸時還生澀地掉了好幾次，好不容易夾起來，送去林落凡碗中時手還小心翼翼地發(fā)著顫。

    林落凡微怔，動作停了。緊接著就見她又顫巍巍夾起了另一顆，送到了許星河的碗中。

    許星河也看她。

    見他們兩個不鬧了，楊小晴朝他們彎眼咧開一個小笑臉。她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鉛筆和一個掌心大的小本子，翻開了一頁一筆一劃寫下什么放在他們倆中間。

    ——別生氣^_^

    一桌人都頓了頓，楊星雨都微詫地向本子上的字跡望了望。林落凡一直憋著的火瞬間就去了大半，盯了兩秒字又看了看楊小晴軟柔柔的目光，默默收手不再鬧了。

    許星河靜靜看著楊小晴。

    “她多大？”默默望了她一會兒像在觀察，許星河忽然問道。

    楊星雨微愣，過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問自己楊小晴的年齡，回答：“九歲?！?/br>
    許星河微默。

    “看著不像?！?/br>
    “……嗯?！闭f起這個楊星雨低了低眼睛，神色掩不住擔(dān)憂。

    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可致孩童成長發(fā).育遲緩，也因此，楊小晴無論從身高還是外貌，看上去都要比同齡人小許多。

    許星河默然，不知在想什么。過了片刻才又開口，“我認(rèn)識一個精神心理科的醫(yī)生?！?/br>
    他看著楊星雨，語氣很誠懇，“醫(yī)術(shù)很棒，人也很好，可以介紹給你?！?/br>
    楊星雨聞言眸光忽而亮了，可很快又黯下去。他緊了緊手中的筷子低眸。

    “還是算了……”

    他猶豫的是什么，林落凡知道。唇一抿轉(zhuǎn)瞬又笑了，一把勾住許星河的脖子對楊星雨說：“沒事！你別怕，他這人經(jīng)常往神經(jīng)病院跑，熟客！看病能打折！你……??！”

    話未完，她驀地痛叫了一聲。是許星河桌下的手悄無聲息地掐住她的腿骨。

    “疼疼……松手松手松手！”林落凡咬著牙低呼兩聲。他不放。她索性也一把掐住他的手。

    桌上，兩人冷眼瞪視著對方暗暗發(fā)力暗暗杠。

    “……”楊星雨暗咳，不知道該說什么，默默給楊小天楊小晴夾了兩筷子菜低下頭吃飯。

    等這一頓晚飯終于艱難吃完，天色已經(jīng)不早。許星河淺言告辭。

    臨行前，林落凡去衛(wèi)生間。

    她還一直穿著那套賽車服，拉鏈在背后。賽車服的鎖扣比普通的拉鏈要來得緊，她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的鏡子前努力去拽，半天卻只拉開一點(diǎn)點(diǎn)。

    恰逢許星河正巧從餐廳出來，林落凡忙揮手召喚，“誒誒誒！快快，快幫我拉一下！”

    她攏了下長發(fā)背朝他跟他示意。

    許星河微頓，緩步上前。

    手輕捏住了拉鏈鎖扣，林落凡正等著他拉下來。許星河停了會兒卻忽哂，手一抬又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