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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后背幾丈之遠的枯藤老樹上,迎風(fēng)飄出白色的身影。“昨天那場連夜的雨,下得可真洶涌啊。”白色飄飄而下,一根暗紅色的皮革軟鞭,足足有十三節(jié)長,破風(fēng)劈向崔硯。崔硯摟著昏迷的喬然,抽劍反身扣腕,銀月上挑沖天格,前一霎長鞭如蛇纏住銀月,后一霎銀月順勢連拖帶拽,將白衣人甩了出去。銀月回旋,抽身長鞭,得了這個空隙,崔硯把喬然放在太師椅上,喬然軟軟地如地上的泥,血不停地從他后肩流下來,流在紅木制的椅子上,紅得發(fā)黑。白衣人已經(jīng)站定,手中的長鞭在空中揮舞得噼啪作響,“暴雨無情,路不好走,崔二公子可有犯愁呢?”“陸白衣?!贝蕹幗谐霭滓氯说拿?,輕蔑地勾了勾嘴角,他左手曲肘,以肘彎一點點擦拭過銀月的劍身。“殺人之前還溫潤如玉,你這張臉,騙了多少人啊。”陸白衣說著,話音落,長鞭到,鏢尖雪亮,與暗紅的鏢身對比鮮明,如鮮血灑滿白雪,紅得妖異,白得心悸。崔硯只守不攻,身不離椅,以防御之勢守護不堪一擊的喬然。陸白衣越打越心急,自古鞭乃短兵器械,沉重而無刃,以力傷人。故持鞭者均需力大且勇。作戰(zhàn)勝在一鼓作氣,持鞭者難敵持久周旋,眼見無法速戰(zhàn)速決,陸白衣最后一擊,鞭身磕地,泥水飛濺。崔硯將太師椅往后一拖,避開陸白衣最后一擊,他翻身弓步反劈,劍氣暴漲,陸白衣連連后退,劍氣無形無聲,從四面八方襲來,無處可躲,陸白衣以手護臉的那一剎那,手背如衣服一樣被劍氣割裂,陸白衣痛苦地發(fā)出扭曲地叫聲,他放下手一看,手背上裂開橫七豎八的血痕,如開片的瓷器,有疏有密,有粗有細,有長有短,有曲有直,從手背直入手臂,往外滲著血珠。作者有話要說:☆、十五千山寂的眼睛,黑如曜石,卻沒有一絲光彩,就像瞎子,卻比瞎子多一樣?xùn)|西,殺氣。陸白衣擅鞭,風(fēng)流刀使刀,而千山寂的武器,是令人防不勝防的暗器。此刻面對他那雙死神一般令人顫粟的眼睛的人,正是一路尾隨崔硯他們的青鴉。青鴉挽劍在背后,劍身往下淌著血,他笑得譏誚而冷酷,“縱有萬般暗器,亦不敵我手中金月?!?/br>“你的劍上淌著我的血,但我的手上,也沾著你的血。圣無名的弟子,不過如此?!?/br>“既不過如此,你又何必再來感受一次死里逃生的機會!”劍光一閃,如幻影一般來回,千金月本身沉穩(wěn)雄渾,一招一式下來重如泰山,闊如天河。千山寂閃躲之間,無數(shù)暗器飛出,快得令人看不清暗器到底是從何發(fā)出。忽然,千山寂眼里的殺氣濃到極點,電光火石之間,鳳尾翎已經(jīng)沒入青鴉股rou。與此同時,金月劍也到了千山寂眼前,金光粼粼,一劍過后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千山寂渾身發(fā)顫,在黑暗里感受到自己臉上炙熱粘糊,眼睛涌出鮮血,他看不見,但聞到了。“你為什么不殺了我……”千山寂顫抖著聲音,絕望,冰冷,深入骨髓地疲倦,偏又帶著逼人的殺意。“我的武功本就在你之上。”青鴉拔出腿里的鳳尾翎,飆出一串血柱,然后是一股一股往外涌。“可我似乎覺得留著你們更好玩?!鼻帏f撕開自己的外袍一角,扯成一條,綁住傷口。血又很快滲透了布條。“若你還有命撐回去,轉(zhuǎn)告風(fēng)流刀,洗干凈左臂等著我?!?/br>千山寂整個人在地上抽搐,聽到青鴉笑著離去,恨得手指撓地生生折斷了指甲。等陸白衣找來時,千山寂滿臉血污,幾乎沒了氣息。“我道怎么沒人接應(yīng),原來你也遇到強敵,能做出這般折辱人的事情,只有崔硯的那個放浪師兄了?!标懓滓卤揪妥约菏芰藗?,背著千山寂走不遠,只好朝天放了響箭。一聲鳴炮為事成,二聲鳴炮為撤退,三聲鳴炮則為救援。沒想到調(diào)虎離山不成,又賠了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圣無名,你人都死了,還留下這兩個徒弟與我們反圣山莊作對!陸白衣氣得臉色發(fā)白,任務(wù)又沒有完成,還有何顏面回去見那個人。“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fēng)雨不動安如山?!?/br>一個身著寬袖廣身縷雕牡丹花紋的少年,披著白羽鶴氅,十分貴重。那少年濃眉大眼,滿月般珠圓地臉盤子,嘴唇飽滿滋潤如新剝皮的橘子。其身形相貌竟與齊王楊景琉一模一樣!可真正楊景琉還被囚禁于黑水城,如今這位究竟是何人?他念完杜甫的,嘴唇緊抿,眉頭深鎖,眼里仿若萬般愁千種怨。雖說模樣相同,但散發(fā)的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楊景琉唯我獨尊,稚氣未脫,而這位少年,年少老成,心有城府。這會,屋里進來了一個與他差不多年紀(jì)的少女,粉紅色的頭繩扎著雙丫髻,鵝黃衫,嫩綠裙,歧頭鞋。嘴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面容娟秀,乖巧可愛。只是一點,皮膚偏黑,想必是經(jīng)常在外面拋頭露面地奔波。“殿下?!鄙倥巯У靥ь^看著少年,“您心系天下,憂國憂民,是國家之幸,百姓之福,可你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少女說完,聽見少年手握成拳放在嘴前咳嗽一陣,她趕緊輕撫他筆直如松的后背,隨后又替他關(guān)上窗戶。“所作所為,只為國泰民安?!鄙倌晔址鲋邘?,高幾上擺放著的晚膳一口未動,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無人知我?!?/br>“皇上他……還有太后,他們都是您的血脈至親——”少年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再說了?!?/br>“殿下……”少女扶著少年坐下,替他拿來了絲綢為面的棉花被。天寒夜冷。她替他蓋在腿上。“血脈至親……”少年心如刀割地閉上眼睛,“景琉是我的親弟弟,他與我一同來到這個世上,卻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我,也是我——是我親手把他推入萬劫不復(fù)?!?/br>“殿下千萬不要憂思成疾。自古成大事建大業(yè),哪個沒有頭斷血流,哪個沒有大義滅親,況且這也是先皇生前一手布下的局,您不為天下蒼生,也要為盡孝道?!?/br>“霜霜?!鄙倌杲辛艘宦曀拿?,眼里有了點笑意,如同結(jié)冰的河流在春暖花開的日子融開了第一道裂痕,“我總是想太多,自尋煩惱,而你總是在我身邊安慰我,幫助我。這些年來,你辛苦了。再等等吧,清河崔氏撐不了多久了?!?/br>“霜霜不苦。只要能陪著殿下,霜霜無怨無悔。”霜霜趴在少年腿上,淚水沾濕被面,“我會一直在您身邊?!?/br>“霜霜?!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