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圍著小院的石頭砌成的高墻之上，卻爬滿了刺藜，院外池塘邊，高高矮矮，剛好長了五顆柳樹。

    “老奴來的時候就覺著了，這院子似是一直有人打理的樣子?！比~管家引著他們往里進，既是葉昰傾要來，屋子里的各樣物件都被換過了。

    “自學生的父親中了舉人往南山書院教書之后，學生便不常在這邊住了，祖父在世之時，閑了便會來打理一二，祖父過世之后，先時在我家中做活的一個婆婆不時會來打理?！?/br>
    “不想你家中竟是還有下人可使？”葉昰傾道。

    “不是什么下人，只是她無父無母喪父喪子，她在我家中做活，我家中給她一口飯吃罷了?！本皽徠谔谷淮鸬溃吘谷羰钱敵跫抑胁皇樟敉跗牌?，她也不知該往哪兒安身。

    “后來那人何處去了？”葉昰傾慢悠悠走在院中，饒有興致的問。

    “后來……我舅舅家剛好有個差不多年紀的鰥夫，兩人便搭伙一起過日子，現(xiàn)在幫舅舅家看著鎮(zhèn)上的宅子，不時會過來打理這院子。”景湉期又答道。

    “此處是書房，只是里面都沒什么東西了。”葉管家見葉昰傾走到了東廂，連忙將門打開，他先時已經(jīng)仔細派人打掃過塵土了。

    見里面沒什么東西，葉昰傾也沒進去，只在門口看了看。

    雖說屋子一直有人打理，可經(jīng)年未住人，總泛著一絲冷氣。

    “您今晚便住那一間，這是學生幼時住的屋子，還望您不要嫌棄。”景湉期總會不可能讓他去住自己父母的房間，也只有她住的屋子可以安置這一位了。

    “你先前不是說過，顧修謹在你家中住過一段時日，那時他住在何處？”這少閣主總是跟顧修謹過不去，景湉期都懷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別的企圖。

    “那時在書房支了張小床給他，您放心，他并未住過學生的屋子。”景湉期已是有些沒了耐性。

    大家各自回去歇息，一夜無話。

    翌日景湉期早早起來便出門祭拜，預(yù)備著今夜能趕回縣城去，畢竟這一位貴公子，帶他體驗一晚上的農(nóng)家樂便差不多了。

    “為何這樣早，若是今日回不去，再待一日便是了?！比~昰傾跟著她漫步在田間小道上，天上剛泛起魚肚白，冬日里的早晨冷得很，路邊的枯草都結(jié)起了清霜。

    正是農(nóng)閑時候，景湉期家的院子又在村尾，一路人并沒有遇見人。

    “若是被旁人知道您來了，多半是會引起圍觀，學生是來祭祖的，想要清凈些。”景湉期隨意找了個借口，見祖父的墳塋不遠了，又對葉昰傾道。

    “您在此處看看風光，學生去去就回?！?/br>
    說罷景湉期行了個禮，提著祭品往祖父的墳頭上去。

    葉昰傾見景湉期一連祭了四個墳頭，雖然好奇，卻也知逝者為大，并沒有跟過去。

    她果然很快就回來了，兩人往回走的時候，太陽才從山間微微冒出個頭來。

    “你頭一個拜的是你的祖父，隨后那一座墳，應(yīng)當是你父親的生母，后面兩個，除了你祖父的原配，還有誰？”葉昰傾雖然沒到跟前去，確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動向。

    “那人應(yīng)當是算是我大伯吧！”景湉期晃了晃空空的籃子，“大概長到五歲就夭折了，我祖父便將他葬了，還給他立了碑?！?/br>
    “我先時聽聞，你祖母待你父親并不好。”葉昰傾甚少如此八卦旁人的家事，可到了景湉期頭上，便想要知道得更多一些。

    景湉期倒也不瞞他，低著頭，邊走邊說。

    “那是自然，您想想我祖母在家中cao持家務(wù)，祖父在外行商，有一日自己的孩子夭折了，還未從悲痛中走出來，卻見夫君從外間抱了個孩子回來，她不喜我父親，也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br>
    ……只是我父親終歸無辜，她有時也太狠毒了些。”

    “我記得先前在岑南縣拐走你的人，就姓王?！比~昰傾也略略了解過景湉期家中的背景，當年更是仔細看過卷宗，當年拐走景湉期那婦人的姓氏，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景湉期癟了癟嘴，提溜著空籃子轉(zhuǎn)了兩圈，情緒也低落了下來。

    “學生兩歲那年出痘發(fā)熱，父親和祖父趕往鎮(zhèn)上請大夫，祖母將學生與娘親鎖在屋內(nèi)，險些燒死，后來遷了出來，建了院子?！?/br>
    聽她這么一說，葉昰傾心下了然，怪不得墻上有那么些刺藜，果然是防賊的。

    景湉期穿越過來的時候，就是那個險些被燒死的晚上，許是原本那個真的景湉期因為發(fā)熱沒了性命，才被自己頂包了。

    “既是祭拜過了，便早些走吧！”

    這樣的地方，怨不得她不想多待，可見并不是人人都有鄉(xiāng)情。

    太陽已是完全升起來了，葉管家指揮著車夫套車，葉昰傾見景湉期又拿了些香紙，放在最大的那顆柳樹下。不待他問，景湉期便自己解釋到。

    “先前我家中養(yǎng)過一條看門的黑狗，過世之后埋在了這里，今日既然回來了，也祭一祭它。”

    “你家屋外剛好種了五棵柳樹，是以五柳先生自居嗎？”葉昰傾見她傷感，便又想著與她說說其它事。

    “確是如此，起先學生插了五根柳枝，卻只活了一棵，后來學生每年都插柳，斷斷續(xù)續(xù)總算湊夠了五株柳樹。”想想自己小時候的事，確實有些幼稚。

    “真有意思?！比~昰傾看著這柳樹會心一笑，改明兒他也回去湊五株樹。

    說話間，馬車已是駕好，兩人依次上了車，趁著現(xiàn)下村中出門的人少，又上了路。

    這幾日坐車久了，景湉期回到岑南縣城就覺著渾身酸痛，第二日發(fā)現(xiàn)自己月信提前來了，怪不得前些時候如此煩躁，果然是內(nèi)分泌不調(diào)。

    因她經(jīng)期不調(diào)，出門不便，就在縣城中多逗留了幾日，等她快完事的時候，剛好表兄他們總算從州府回來了，幾人一同去祭拜了外祖，又結(jié)伴往南山書院那一個方向去。

    葉昰傾在她與表兄們匯合那一日，便自己騎了馬回濟世閣，將馬車留給了她。

    82、別院守歲

    八十二、別院守歲

    景湉期當日就回了濟世閣,雖說到的有點晚，但是卻讓葉昰傾很是欣慰。

    但凡她將自己看到比旁人重了一點點，他就會十分高興。

    下人來報她歸來的時候,葉昰傾正看著景湉期去年和今年送他的生辰禮物。

    去年送的那一冊雖說被他發(fā)火的時候不慎用墨跡污了,可后面景湉期又補畫了一冊給他。今年她送的還是畫冊,只是因為先時多半在外奔波,原本想依著他的年歲,十九歲畫十九幅圖，到他生辰也只畫了十幅出來，不過葉昰傾覺著這樣剛剛好,十全十美。

    她將自己畫得這般傳神,心中定然是有他的吧,葉昰傾如是想著。

    就聽茯苓來報，女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