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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算命,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個玄虛?”陸其裳的目光冷淡,眼中卻略帶幾分好奇?!拔耶斈暧H眼見過你扶鸞,那姐妹倆能算出來,是有人給她們偷傳答案,但你卻是硬算出來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宋玄微微一怔:“當時你也在場?”“正是。”陸其裳高深莫測地瞧著他。宋玄定了半晌,忽得笑了起來:“好,我答應你?!?/br>“若是我做不到,就告訴你把這個秘密告訴你。”陸其裳心滿意足地一抖折扇,似乎已經成竹在胸。“你不許在背后干涉。”宋玄補充。“自然不會。”陸其裳淡淡道。“我早說過,我陸其裳平生不沾賭博,此事對我來說,壓根就不算賭,而是定數(shù)?!?/br>“這么有自信?”“你只管去。”宋玄這下當真不再與他喝茶,一撩衣擺就要出去做正事去了。倒是陸其裳在他后頭問:“不給我續(xù)茶了?”“陸大人自便罷?!彼涡箢^揮了揮手。陸其裳有些好笑,卻還是自己動手給自己倒起茶來。這頭宋玄剛走下摘星閣,就瞧見祝陽正直愣愣地戳在門外,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宋玄抬頭一看,門口二狗正撒著歡追自己的尾巴,姬云羲正半倚在墻邊,似笑非笑地瞧著他。他的兩個祖宗都來了。宋玄想。第39章惡鬼瞧見姬云羲,宋玄就曉得,自己獨自行事的計劃可以歇了。他坐到祝陽趕著的馬車上,身邊坐著天下最尊貴的人,腳下趴著天下最尊貴的狗。這路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宋玄怕就是天下最大的罪人。大概是見多了姬云羲的任性,宋玄心中竟多出了幾分怪異的幽默來。姬云羲開口便帶著說不出的生硬:“哥哥倒是與陸相打得火熱?!?/br>宋玄蹲下揉了揉二狗的毛發(fā),由著它在自己手底下撒歡打滾,嘴上還要笑著安撫姬云羲:“同朝為臣,總有些往來,你何必在意這個?”姬云羲輕哼一聲,語氣中多了幾分涼意:“晚上不許我留宿,白日又和別人廝混,宋玄,你眼里還有我沒有?”宋玄抬頭一瞧,只見姬云羲一雙眸子幽幽地瞧著他,帶著說不出的質問。他啞然失笑,伸手去捏姬云羲的鼻尖,左右晃了晃:“我這是為了誰在鞠躬盡瘁?嗯?圣上?”“好歹給我講些道理,白日用了我,夜里就不能放過我?任是誰家的丫鬟仆役,也沒這樣使喚的。”姬云羲被他說的冷意漸消,不自覺地露出孩子氣的一面來,低低嘟囔了一句:“我寧可留在夜里用?!?/br>宋玄聽了牙根癢癢,伸手敲他的腦殼,姬云羲也由著他欺負,趁機抱上了他的腰身,好似一塊碩大的粘皮糖。兩人在車里,外頭還有祝陽,宋玄便有些不自在,想要掙脫出來。卻聽見姬云羲埋首在他的衣衫里,吐出一口氣,輕聲嘆息:“哥哥,我有些乏了?!?/br>宋玄微微一怔。他知道姬云羲這幾日面臨的壓力和境遇,也曉得他在竭力破局。只是姬云羲很少跟他訴苦,平日里見到他,也只跟他說些甜膩膩的諢話,這便讓宋玄誤以為他游刃有余。可現(xiàn)在想想,以姬云羲的位置,又能容易到哪里去呢。“這世上要只有我們兩個就好了?!奔г启说偷偷卣f了一聲,似乎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低低地笑了起來,連帶著宋玄都能感受到他微微的顫抖。宋玄有時忍不住想,若是沒有早先貍貓換太子的舊事,姬云羲或許能在宮里金尊玉貴得長大,雖然體弱多病,卻剛好可以做個快活的逍遙王。總比現(xiàn)在要輕省自在得多。青年擁有漂亮的肩胛骨,背部的輪廓單薄優(yōu)雅,溫馴乖巧地伏在宋玄的膝上。幽沉的眼珠中卻醞釀著說不出的暴戾。“若是那些礙眼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消失就好了,除了哥哥,沒有一件讓我快活的事情?!奔г启肃卣f著?!斑@世界本就如此難看么?”姬云羲本就年輕,心性不穩(wěn)。幾日來又同高官周旋,見多了某些人的嘴臉,便忍不住生出厭惡暴虐的心思來。內里個頂個的窮兇極惡,表面卻一個比一個道貌岸然,偏偏還端著貴族文人的高貴作派,對他指點江山、教他禮義良善。他本以為自己早已與污泥無異,可見了那些表里不一、滿口禮儀道德的“完人”們,他竟覺得自己先頭對自己的厭棄有些可笑。連這些人都能維持住對自己的良好感官,他又何必自暴自棄。都是披了人皮的牲畜,誰又比誰低賤上三分?“別惱?!彼涡牧伺乃暮蟊?,安撫似的順了兩下。“這世界本就難看極了。”“我見過恩將仇報的混蛋、見過欺侮老人的惡棍、見過販賣妻兒的賭徒、見過虐殺親人的禽獸…………”“阿羲,這世界比你想象的還要難看?!彼涡难垌岷谝黄瑓s又平靜得毫無波瀾?!白铍y看的是,你發(fā)現(xiàn)這些惡鬼似的一面,也藏在你的心里?!?/br>姬云羲的脊背僵硬,他微微地抬起頭來,定定地與宋玄對視。“也在你的心里嗎?”“也在我的心里。”“但你和他們不一樣,”姬云羲定定地說?!澳愫退腥硕疾灰粯??!?/br>“不,我跟所有人都一樣。”宋玄笑了起來?!爸皇窃谀阈闹?,我是最特別的那一個?!?/br>姬云羲似乎意外地固執(zhí)了起來,他仿佛一定要證明什么:“你做的事與他們都不同。”“那是因為人的心里不止寄宿著一只惡鬼,還有別的什么?!?/br>“別的什么?”姬云羲眉心微蹙,露出質疑的表情。“誰知道呢,”宋玄的笑容中帶著說不出的狡黠?!盎蛟S我心里……是住了你?”姬云羲竟不知是該心跳還是該惱,宋玄總能這樣輕易地讓他手足無措。“阿羲,長路漫漫,我若是都說破,也就沒什么意思了?!彼涡朴频恼f,這時候的他,看起來又像是那個招搖撞騙的算命先生了。“你心里住了什么,得你自己去發(fā)現(xiàn)才是?!彼涡粗男乜冢谒亩叺偷偷卣f?!暗以敢赓€,里頭一定住了一個我?!?/br>姬云羲瞧著他,聲音干澀:“哥哥那么篤定?”“自然,”宋玄笑瞇瞇地說?!叭羰菦]有,我就塞一個進去?!?/br>外頭祝陽正揚聲高喊:“先生,京兆尹府到了?!?/br>“等會?!?/br>宋玄瞧著姬云羲,捏了捏他的鼻尖,臉上帶了幾分笑意:“這幾日是我疏忽了,沒顧及到你這樣辛苦?!?/br>姬云羲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卻被宋玄堵了回去。“今天不許跟著我,也不許來摘星閣,回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