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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笑著起身,開始了例行的練武——將寧無緣會、夢蒼生兩人會的劍法、掌法、拳法、鞭法一一練出。 之所以叫練武,不叫修練,是因為在這片空間中,沒有靈氣,無法修練。而他練的僅是不帶魔力的招式而已。 他自己封印了自己的魔力,在練武結(jié)束之后再解開,讓魔力緩緩自經(jīng)脈內(nèi)流過,向血rou散去,一絲絲消除肌rou的酸痛,如同在按摩一般。 練完后會很累很累,按摩會很舒服很舒服,入睡會很快很快。 睡到自然醒后,發(fā)會兒呆,再起來練武,循環(huán)往復。 洛云不知道的是,他沉睡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身上的死寂一次比一次重。 云覓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心驚,心痛,心中無法自拔地涌現(xiàn)出憐惜、不忍、悔恨等情緒。 師尊太會裝可憐了,他想。 云覓坐在蒼生殿的尊座上,蒼生殿中,亦是如出一轍的黑暗。 他陪他。 黑暗中,他唯一能看見的是他前方豎立著的一塊巨大水幕。水幕上現(xiàn)出洛云沉睡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原本夢蒼生的容貌,現(xiàn)在看上去竟和洛云本身有幾分相似。 他安靜地躺在籠中,濃厚的死寂氣息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這一次陷入沉睡的洛云,越發(fā)像一具尸體。 云覓右手緩緩握緊搭著的把手,緊到不能再緊,猛地用力,將把手捏碎,起身,向外飛去。 師尊,你怎么那么會裝可憐呢!前幾次他都忍住了,唯獨這次! 云覓出現(xiàn)在青山門上空,手一招,破曉劍不甘不愿地朝他飛來,被他握在手中,轉(zhuǎn)身欲走。 一把血劍橫在他的身前。 書永修。 “你打不過我?!痹埔捚届o地說。 他為天地主宰,只要他不想,沒人能傷到他。 “劍,你可以拿走?!痹埔捝砗螅┩さ穆曇繇懫?,“我只要一個答案——小師弟,是不是回來了?” 魔圣轉(zhuǎn)世出現(xiàn),仙圣轉(zhuǎn)世自然也應出現(xiàn)。 千年過去,他依舊白衣白發(fā),英俊瀟灑一如當年,執(zhí)拗重情也一如當年。 小師妹和她的道侶在五百年前飛升了,師尊在一百年前苦等不到亦飛升了,只剩下拼死壓抑著修為的他和三師弟了。 他以為自己等不到了。畢竟,破曉劍選擇的是飛回他的身邊,而不是飛回主人身邊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但現(xiàn)在,他又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是,他轉(zhuǎn)世了。” 云覓扔下一個字離開。 “多謝。”書永修的聲音響起。 云覓腳步一頓。 “此謝,是謝主宰讓小師弟有轉(zhuǎn)世的機會,亦是替青山門、替眾生謝主宰救世之恩,還要謝主宰不殺之恩?!鼻皟删溲┩な怯镁囱龅恼Z氣說的,后一句則是調(diào)侃的語氣。 “有空一起喝酒?!毖┩づe起腰間的酒壺灌了一口。他拿得起,放得下。心中對云覓的疙瘩在此刻被解開,心情暢快無比。 “轟隆”地劫雷聲響起,書永修、雪望亭先后渡劫飛升,原地只留下了雪望亭最寶貴的酒壺。 這是雪望亭刻意留下的,留給云覓的。再見無期,沒法和你一起喝酒,就請你喝酒吧! 云覓嗤笑一聲,俯身,撿起了那只酒壺,掛在腰間。 云覓回到蒼生殿中。 一回到蒼生殿,他手中的破曉劍就發(fā)出輕鳴聲,震動起來,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去到洛云身邊。 云覓松手,破曉劍猛地朝水幕沖去,卻永遠只是穿透水幕而過,無法進入。 它的劍鳴聲越發(fā)大了起來,繞著水幕急得不停轉(zhuǎn)圈子。 云覓冷眼看著它亂竄,看了半響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他竟然會嫉妒一把劍。 還有百年…… 他右手一揮,將破曉劍封印后拍向洛云身邊。 “吟——”破曉劍重重插在洛云身旁,將他喚醒。 “百年后,如果師尊還沒瘋沒死,我就親自進來殺你?!痹埔挼穆曇羧缟甙沣@進洛云耳中,“師尊也可用手中的劍殺了我。殺了我,便能離開了。” 蒼生殿中,云覓注視著洛云,恨我嗎?想殺我嗎?他失落著、絕望著,又興奮著、好奇著,期望著。 百年后…… 洛云起身,握住了破曉,舞劍。 “吟——”破曉的劍吟聲響起,應和著他,陪伴著他,十年、百年。 百年,百年間洛云未睡過一次。 百年,洛云舞了百年的劍,云覓亦看了百年的劍。 百年,已到。 “轟!”水幕破碎,漫天光明灑落,將黑暗融化。照出一片金色的祭臺,被鎖在祭臺中間的金色巨籠,以及金色巨籠中一身紅衣的洛云。 洛云沒有閉眼,而是仰頭,直視這不知多久沒見到的光明。 在這光明的盡頭,云覓沐浴著光明行來,身上還穿著洛云為他穿上的那身紅色衣袍,笑容燦爛。 要殺他,這么開心嗎?洛云注視著云覓。 云覓一步步逼近洛云,他俯身,在洛云耳邊輕聲道,“師尊,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殺他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速極慢,身體又極為放松,毫不設(shè)防,仿佛等待著什么。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在等待著什么。他在等待著來自洛云的劍。 他沒等到。 直到他話說完,洛云也沒動。 與云覓的語速極慢相反,洛云只簡短地答了兩個字,“好了?!彼允菦]動,破曉劍在他手上仿佛只是個擺設(shè)。 云覓低頭笑了,大笑,師尊,竟然對他下不了手……下不了手!他是否可以有一點期待? 他握上洛云握劍的手,“我說過,你不殺我,我便要殺你了?!彼ы?,上挑的眼尾帶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若是師尊不會,我教你?!?/br> 他握著洛云的手,將破曉劍插入了自己的腹中,“師尊——咳——是不是以為我要殺你?” “吟——”沾血的破曉劍被洛云收入識海中,他上前一步。 云覓卻退后了一步,讓洛云看清了他被劍刺中的腹部。鮮血自傷口處迅速涌出,將紅色衣袍染得更紅,透著種不正常的艷麗。 他大笑出聲,洛云身邊突然豎起一片片鏡子,映出他如今和夢蒼生截然不同的容貌。 這,是屬于他自己的容貌。 他看向地上的祭臺,發(fā)現(xiàn)了祭臺上的陣法,并認了出來。固魂大陣,常為魔修奪舍后用來讓rou身完全鍥合神魂所用。 云覓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圈禁他至死,亦沒想過要殺他。甚至,云覓是特意來送死的。 “師尊,你誤會了我?!痹埔捒拷逶?,再次握上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腹部。鮮血從他的腹部滲出,迅速染紅了洛云的手。 “陣法是我用血親自刻下的,痛了整整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