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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的救贖】(五)

    作者:空山樵

    25年5月3日首發(fā)于.

    熊燃平息踢人事件并未讓白鹿好受多少,她較之前安靜很多,似懷揣心事,

    又似有恙不愈,不再咄咄逼人。熊燃固然是她兒子,但也是盛開在霧里的鮮花,

    他身上隱約藏有很多秘密,這些秘密或?qū)⒊蔀槟缸娱g難以逾越的障礙。

    白鹿無心再與白雨?duì)庯L(fēng)吃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贏得一時(shí)半會也不能說

    明什幺問題,目光放得長遠(yuǎn)才是百年之計(jì)。

    酒令再行過百回,即到了該散的時(shí)刻,少年們各自載著女友開始新征程。白

    雨是開汽車來的,自不能跟熊燃一道,原想單獨(dú)約他到別的地方,無奈明天有飛

    行任務(wù),母親管得又嚴(yán),不宜歸家太晚,只得放棄。況且熊燃身邊還有個(gè)白鹿,

    這位本家jiejie可不是省油的燈,有她在多少事都攪黃了。

    兒子終歸己有,讓白鹿志得意滿,先前的困擾一掃而空,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來明日愁,與其明日多愁,不如宿醉今朝,她問兒子該去哪里嗨了。母親

    好得出奇的狀態(tài)令熊燃驚訝不已,反問她想去哪里。白鹿想想,說去海邊吧,看

    看海景吹吹海風(fēng)倒也不錯(cuò),還可以醒醒酒。

    城市雖然靠海,卻沒有一處象樣的海灘,熊燃決定帶母親去碼頭,那里有人

    煙燈火,不會遇到兇險(xiǎn)。他把機(jī)車開得很慢,喝過酒應(yīng)該算酒駕,在深夜沒有交

    警來抓他,但慢點(diǎn)總是不錯(cuò)的,母親的安全最要緊。一路悠悠然,機(jī)車行至碼頭,

    港口里泊著大大小小數(shù)十條船。熊鹿母子并肩站在欄桿內(nèi),遙望星空,聆聽浪花

    拍打岸堤。

    「今晚的月亮真圓!」

    「嗯,是十五。」

    「冷嗎?靠過來會暖和些?!?/br>
    白鹿順從地依靠兒子,把頭落在他臂膀上。伊人在側(cè),熊燃情不自禁把手繞

    到她身后,卻遲遲不落下,終于還是臨陣退縮。白鹿捉住兒子的手,放在自己腰

    上,他的手很寬厚,撫著讓人倍感心安。兩人相依相偎,無聲勝有聲,直至海風(fēng)

    拂面了才雙雙打個(gè)酒嗝,許是酒力未散盡,欲借風(fēng)勢卷土重來,做最后的一博。

    兩人相對而笑,白鹿抿起嘴巴,像個(gè)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事和粼粼波光一樣多。

    這姿態(tài)在那里見過?前日,次去我家的時(shí)候,當(dāng)我叫mama,她就是這個(gè)

    樣子。為什幺要這樣子?她把我當(dāng)什幺?是兒子?那為何與白雨過不去?白雨,

    柔美的女孩子,如果白鹿是她該多好!然而白鹿就是白鹿,是我的母親,也僅僅

    是母親而已。熊燃胡思亂想,既然是亂想,就不可能有結(jié)果。也許是垂死的酒力

    回光返照,起了作用,熊燃頭昏腦熱沖著靠在自己肩膀的臉兒低下頭去,竟是要

    吻她幺?!

    猶在懷春的白鹿感到一股熱浪逼近,不由一驚,抬起頭來,兒子吐著足以令

    任何熟婦都為之癲狂的雄性氣息,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來不及多想,白鹿匆忙送上

    自己,哪知就在即將觸碰的一剎那,令人心跳加促的那股熱浪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鹿很失望,訕訕收回自己的唇,幽幽向上望一眼。熊燃不敢接觸母親的目光,

    他譴責(zé)自己不該對她存有非份之想,窘迫,懊惱,愧恨,壓得他喘不出氣來,得

    找樣?xùn)|西幫忙脫身。他指著遠(yuǎn)處一艘郵輪說:「知道那艘船幺?」

    「哪艘?最大的那艘嗎?」

    「嗯,那是一艘海景船?!?/br>
    「什幺是海景船?」

    「海景船其實(shí)是海上的度假酒店,午夜起航,三天后又在午夜歸航。」

    「現(xiàn)在是午夜,為什幺不起航?」

    「不知道,可能是檢修當(dāng)中吧?!?/br>
    「也可能是在等什幺人,比如我們?」

    「你想去?」

    「想!」

    白鹿拼命點(diǎn)頭,眼巴巴望著兒子,盼他能答應(yīng)自己的請求,但盼來的是一頭

    冷水。

    「那有什幺好玩的,你又不是沒出過海,小時(shí)候你帶我去過一次的,忘啦?」

    「那不一樣,我還想再去一次!」

    「太晚了。」

    「我就是想去嘛!」

    「那也得看看時(shí)間呀,改天,改天有空一定帶你去!」

    「我不,我現(xiàn)在就要去!」

    「你能不能不這幺拗?」

    「我就拗!一定要去,就現(xiàn)在!」

    「你知道那是什幺人去的地方嗎?那是……那些人去的地方!」

    「哪些人?」

    白鹿明白了那些人指的是哪些人,臉面緋紅,嘟囔說:「怕什幺,他們?nèi)サ?/br>
    我們就去不得?我們又不是他們,就知道干壞事!」

    這是什幺話,跟兒子說這話合適嗎?先不說合不合適,光從字面理解母親就

    說得不錯(cuò),他們的確不是那些人,也的確不可能干他們干的「壞事」,有什幺去

    不得的?熊燃雞蛋里挑不出骨頭,只有假裝沉默來搪塞,希望能糊弄過去。

    「哼,我就知道,無論什幺事情你都不肯向著我!」

    「我哪有,你別亂扣帽子?!?/br>
    「那你干嘛老是找借口?不想去就明說,找借口有意思嗎?」

    「我找什幺借口啦?我不是還要上班的嘛,沒有我廚房怎幺辦?」

    「這不就是借口嗎?曠幾天工怎幺了,就當(dāng)是為我了,不行嗎?我不信別人

    就沒曠過工?!?/br>
    「別人都好說,就怕總經(jīng)理面子上不好看?!?/br>
    「你說駱和?放心,他不敢把你怎幺樣?!?/br>
    白鹿這話是個(gè)失誤,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她和駱和之間存在著某種特殊關(guān)系。

    熊燃感到耳朵里長滿尖刺那樣渾身不舒服,心態(tài)變得敏感起來,久久不愿說話。

    白鹿自知失言,想解釋,又覺得沒有必要,有些事情順其自然更好,專門解釋反

    而越描越黑,不做虧心事,何懼鬼敲門。她打個(gè)大大的哈欠,伸個(gè)長長的懶腰,

    滿不在乎說:「算嘍,不去就不去,其實(shí)也沒什幺好玩的,黑咕隆冬的能看見什

    幺,回家吧,困死了,得好好睡一覺,啊——嗚!」

    熊燃聽出母親的失望,她看似平和的背后表露出來的心態(tài)是那幺明顯,即使

    是瞎子聾人也能感覺得到。這不過是件力所能及的事情,為什幺就不能答應(yīng)她?

    熊燃想起昨夜母親苦苦央求自己的情形,不覺起了惻隱之心。

    白鹿瞟一眼兒子,不失時(shí)機(jī)地潑上一桶油,拉住他的手往回拽:「走吧咱回

    家,你明天要上班呢,太晚了我怕你休息不夠?!挂焕粍樱倮€是拉不動,

    又說:「怎幺啦,生氣啦?傻瓜,跟你鬧著玩的,你不是說有空再帶我去嗎?那

    就改天吧,我能等的,到時(shí)候可別反悔喲!」話音剛落,她的手反被兒子握住,

    握得很緊。

    「去,現(xiàn)在就去!」

    「真的?」

    熊燃點(diǎn)頭,斬釘截鐵。耶!白鹿做出勝利的手勢,蹦跳起來狠狠親兒子一口,

    興奮得像燕子飛到機(jī)車上,拍打座椅嘰嘰喳喳:「快點(diǎn)快點(diǎn),上車上車,晚了船

    就開了!」

    熊燃臉上也溢出笑容,沒想到實(shí)現(xiàn)別人的愿望是這幺快樂的一件事情。摸摸

    被母親吻過的地方,那抹溫香仍舊停留在那里,久久不肯散去。

    熊燃跨上機(jī)車,頃刻間帶著母親來到巨輪旁邊,船真是在檢修,而且已經(jīng)進(jìn)

    入尾聲,即刻便可起航。但工作人員無論如何也不肯放行,說是登船時(shí)間已過,

    要他們下次航程再來。熊燃望望船體,拿出手機(jī)打了個(gè)電話,就這個(gè)電話使工作

    人員立刻改變態(tài)度,不但放人登船,還打開貨艙讓他把機(jī)車停到里面。

    「剛才打給誰呀?這幺厲害!」白鹿問兒子。

    「我二師兄,他在這船上工作?!?/br>
    「二師兄?豬八戒呀?」

    「嚴(yán)肅點(diǎn)!」

    白鹿吐吐舌頭,又問:「他是干嘛的,也是廚師嗎?」

    「以前是,現(xiàn)在不是了,他是這家酒店的安保部經(jīng)理?!?/br>
    白鹿還想再問什幺,轉(zhuǎn)眼就來到甲板上,熊燃的手機(jī)響起,必是二師兄打來

    的。

    「喂,二哥,哦,你已經(jīng)在大堂了,那好,我馬上過來。」

    熊燃掛掉電話,讓母親在原地等候,轉(zhuǎn)身邁步走進(jìn)酒店大堂。白鹿可不是個(gè)

    老實(shí)的人,她悄悄跟著來到大堂外,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往里偷看。只見和兒子會

    面的是個(gè)年紀(jì)跟自己差不多的中年人,肥頭大耳,矮胖墩銼,還真有點(diǎn)「二師兄」

    的神態(tài),白鹿忍住笑,側(cè)耳努力聽聽他們說什幺。

    二師兄說:「小子你來啦,咦?怎幺只有你,另一位呢?」

    「她上洗手間了,二哥,真是麻煩你了!」

    「客氣什幺,都是自家兄弟,食宿我都安排好了,一會兒你到總臺領(lǐng)房卡就

    行,我這邊事多,恐怕抽不出身來陪你?!?/br>
    熊燃巴不得他這幺說,忙應(yīng)道:「二哥你忙你的,我你就不用cao心了。」

    「那我就不管你了,看看明后天有空,咱哥倆再好好喝它兩杯,好好玩,啊!」

    二師兄故做神秘笑笑,踮起腳尖在師弟肩頭上拍兩下,才轉(zhuǎn)身離去。熊燃看

    師兄走遠(yuǎn),回頭朝母親躲藏的地方招手。啊!原來他早就知道我躲在這里偷看!

    白鹿捂起嘴,邁著小女人的碎步扭腰擺臀一路奔向兒子。

    嗚嗚!巨輪起航,如一只大龜馱著厚重的度假酒店駛向大海深處。酒店一共

    13層,一層是大堂和商場,二層是餐廳,三層提供休閑娛樂服務(wù),從第四層開始

    才是客房。熊燃領(lǐng)了房卡,挽著母親去找房間,赫然一副熱戀中情侶的姿態(tài)。到

    達(dá)頂層,房號是1314,正好與「一生一世」諧音,別看二師兄長得不怎樣,倒是

    個(gè)細(xì)心的人,1314顯然是經(jīng)過精心挑選的,為的是給師弟和他女人增添些情趣。

    熊燃暗自搖頭,又不是來山盟海誓,何必費(fèi)這心思。

    熊燃打開房門,紳士地請母親先進(jìn),白鹿也不客氣,大搖大擺走進(jìn)房間。房

    間不算大,裝飾得很豪華,看得出是專為情侶打造的一間愛巢,浴室的那面墻就

    是最好的例證,整面墻體由一塊巨大的磨砂玻璃做成,這塊玻璃很有講究,磨砂

    不砂,全透不透,從外面看里面,大致清楚,細(xì)節(jié)模糊,概括起來三個(gè)字:撩撥

    人。這間房還有個(gè)出彩的地方,那就是擺放在正中央的一張厚厚的圓型水床,白

    鹿一見這水床就喜歡得不得了,一個(gè)燕子翻身摔進(jìn)去,被彈起一尺多高方才落下,

    她興奮得叫兒子也來躺會兒,實(shí)在太舒服了!

    熊燃笑笑,說不是說來賞夜景嗎,現(xiàn)在正是時(shí)候,難得月色這幺好,不賞豈

    不可惜。白鹿有了水床就不想別的了,任由兒子拖拉拽抱,硬是賴著不起,但只

    要聽他說自己去,便又彈起來也跟著了。

    兩人下到甲板,這里最寬闊,空蕩蕩沒有一個(gè)人影,抬頭一瞧,樓頂上燈光

    閃耀,隱約傳來嘻笑聲,原來人都跑去那里了,熊燃提議改地方。白鹿不去,理

    由是太吵了,賞夜景須安寧才能體會真義。她拉起兒子跑到船頭,面朝大海展開

    雙臂,做出擁抱的姿勢,向迎海風(fēng)深深呼吸一口,說:「哎,你看看我,像不像

    泰坦尼克的露絲?快來站我身后,抱我的腰!」

    「像什幺,不吉利?!?/br>
    「沒意思,白跟你來了!哎你看,那顆星星,真亮!知道嗎,那是一頭大熊,

    依偎在他身旁那顆小一點(diǎn)的是一只小鹿……」

    白鹿指向的那顆星是北斗七星中最明亮的一顆,北斗七星就位于大熊座中。

    天上這頭大熊并非只是一顆星,而是由多顆組成,在星圖上,北斗的斗柄是大熊

    的尾巴,斗勺是身軀,另一些較暗的星構(gòu)成頭和腳。傳說溫柔美麗的少女卡力斯

    托被眾神之王宙斯所愛,與他生下孩子,宙斯的妻子赫拉知道后非常氣憤,決定

    用法力懲罰卡力斯托,逼得少女變成一頭大熊。

    白鹿熟知大熊座的一切,講起來頭頭是道,其實(shí)大熊座哪有什幺鹿呀馬的,

    都是她胡編亂造,無非是想把自己也牽扯進(jìn)去。熊燃不懂星座星系,但他懂得母

    親是另有所指,所以也開心,聽講很認(rèn)真,只是大熊由女人變的這段,不甚爽。

    難道我前世是女人?花花媽說兒子是母親前世的情人,那母親前世豈非就是男人

    了?我要反過來被她那樣?一想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熊燃癡癡眺望北斗,星星很美麗,可惜到不了那地方,要是白雨在就好了,

    她可以飛,一定會帶我同去。白雨,多好的女孩子!她和白鹿發(fā)生摩擦完全是因

    為我!熊燃沾沾自喜,他忘記了雙白曾經(jīng)給他造成多大難堪,又或者,他根本沒

    有忘記,而是把難堪成功轉(zhuǎn)化為極其強(qiáng)烈的優(yōu)越感。這種優(yōu)越感大多來自白雨,

    也有少數(shù)來自白鹿,白鹿的比重小歸根結(jié)底還是被她的母親身份累及。

    白鹿滔滔不絕,把嗓子都說干了,到頭來發(fā)現(xiàn)兒子心不在焉,完全不在乎她

    說什幺。

    「你干嘛?」

    「沒干嘛,我在想今晚的事?!?/br>
    今晚的事指的必定就是吃燒烤時(shí)候的事了,而且必定跟白雨有關(guān),能讓他產(chǎn)

    生這種表情的除了白雨還能有誰?白雨就是不知廉恥,勾引我兒子幫她搬這搬那,

    兒子也真是賤,被當(dāng)苦力還自以為了不起。白鹿立刻把臉陰沉下來。

    「你想的是白雨吧?」

    「你不喜歡白雨?」

    「不喜歡!」

    母親連皮帶殼塞給一個(gè)硬核挑吃,還不準(zhǔn)嚼,熊燃不滿,說:「她怎幺啦,

    又沒得罪你!」這句話無異捅了馬蜂窩,白鹿性情大變,什幺卡力斯托大熊和小

    鹿的,統(tǒng)統(tǒng)被拉去槍斃,她生氣,絕望,酸溜溜。

    「我就知道,就算她得罪我你也不會怎幺樣,她年輕漂亮,身材又好,又是

    空姐,有氣質(zhì),喜歡打網(wǎng)球,喜歡讀書,喜歡聽音樂,都是高雅的愛好,我沒一

    點(diǎn)比得過她的!」白鹿越數(shù)越傷心,白雨的優(yōu)點(diǎn)每增加一個(gè),她的劣勢隨之也增

    加一分。

    「我老了,人老珠黃,不會撒嬌不會粘人不會洗衣做飯,就只會賴皮喝酒踢

    人給你添麻煩,看書也只看唐詩宋詞和言情,俗不可耐,你,你去找她好了!

    去給她烤她想吃的玉米,去幫她設(shè)計(jì)好吃又吃不胖的菜譜,不用來管我!我沒菜

    譜吃,胖死就算了,就算胖不死,吃壞了拉肚子去那種黑的地方,也不用你來保

    護(hù)我!我沒保護(hù)過你,讓你受苦受委屈,就算再怎幺補(bǔ)償你也不肯原諒我,把我

    趕出去,我沒地方住去走馬路,高跟鞋疼腳也只能像叫花子一樣坐在路邊,想打

    個(gè)車子也沒人愿意停,你們一個(gè)個(gè)的都討厭我,我不如死了算了,省得大家都心

    煩。我,我從這里跳下去!」

    白鹿倒豆子一樣倒出一大堆啰嗦玩意,把可憐小樣細(xì)細(xì)數(shù)給兒子,也不管他

    能否夠承受。她還奮力推開他,不讓他靠近自己。

    母親發(fā)表脾氣宣言,內(nèi)容如同小兒拌嘴,東拉西扯難辯曲直,但她傷感總是

    真的,且又那幺楚楚可憐。月光掛在她彎彎的睫毛稍尖,晶瑩剔透,細(xì)一瞧竟是

    淚光閃現(xiàn);微醉的臉頰在一片皓白之下隱隱透出一點(diǎn)點(diǎn)嫩紅,又顯得多幺嬌柔纖

    弱。熊燃再次把手搭上母親香肩,把她扳過來任她打罵,打不動了她便撲進(jìn)他懷

    里哇哇大哭,那傷心就像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

    熊燃的心都碎了,由然升起一股強(qiáng)烈的保護(hù)欲望,母親的比重在他心里一點(diǎn)

    點(diǎn)增加,慢慢與白雨持平,超過她,最后完全把她擠出去,他不斷告戒自己不能

    再猶豫,多猶豫一秒恐怕這份心碎的美麗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不出現(xiàn)在他

    的保護(hù)范圍之內(nèi)。也不知誰給的力量,熊燃毅然捧起母親的臉,在閃爍的淚光中

    吻了下去,這個(gè)吻豪氣干云,直接把母親顫抖的嬌唇全部納入口中。

    白鹿瞪大了眼睛,先是驚愕,后是憤慨,誰讓你來可憐我,誰讓你來這幺做,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好受幺?她對兒子連掐帶擰,又踢又打,終歸是假多真少。

    母親劈頭蓋臉一頓粉拳繡腿,幾乎把熊燃打得趴下,他蹲在地上捂起腦袋哎

    呀呀直叫喚,裝了半天沒見母親來可憐自己,只好又站起來,笑嘻嘻哄她開心。

    白鹿用肩膀去拱兒子,她那點(diǎn)力氣怎能撼動山一樣的體魄?拱了數(shù)下見拱不動,

    也就心安理得讓他抱了,心想我的演技這幺高,拿個(gè)奧斯卡也不為過吧?相比他

    就差很多了,瞧他蹲在地上,活脫脫一個(gè)田間地頭農(nóng)民喝粥的樣子,真是笑死人!

    熊燃發(fā)現(xiàn)母親不生氣也不難過了,臉上閃現(xiàn)的是清淚始干的嬌小模樣,果然

    是梨花淺笑艷美絕倫,情不自禁又偷了一下。這次偷襲仍是沒有任何征兆,白鹿

    匆忙打開檀口去迎接兒子,就在這時(shí)他又不見了,留下呆呆傻傻的她張著小嘴的

    模樣。白鹿感覺自己再一次被戲耍,惱羞成怒,踢打的烈度尤甚于剛才。

    怒極的白鹿抓住兒子的衣領(lǐng),把他的頭使勁往下拉,跟著踮起腳尖把自己送

    上。這第三次是她主動為之,事先做好準(zhǔn)備了,她把舌尖在唇間跳躍,就好像一

    條美女蛇吐著信子獵物一般。當(dāng)四唇密不透風(fēng),美女蛇終將她的獵物捕獲,

    這是一條雄蛇,她推搡摩擦他,與他激烈交互著。白鹿享受與兒子熱吻,久久不

    愿分離,直到踮起的腳尖酥了麻了失去知覺了,才戀戀不舍推開他。應(yīng)該夠了吧!

    她想。

    熊燃幾時(shí)償過這樣的滋味,何況又是白鹿送給他的。這滋味來得如此迅猛,

    去得又如此無聲息,他認(rèn)為自己還未真正體會到其中的奧妙,想要再來一次。但

    母親「嗯」的一聲拒絕他的索求,用會說話的眼睛告誡他:一次就夠了,多了你

    會膩的。

    熊燃去撫摸母親豐潤的雙唇,那里的熱度順著指尖傳遞到心里,慢慢沸騰滿

    心室的血液。白鹿就讓兒子摸著,他的指頭有點(diǎn)粗糙,yingying的,還硌應(yīng)嘴,把它

    泡軟了吧!她張口咬住他的食指。

    「別!臟!」

    不臟,是你的就不臟!白鹿吮吸一會兒,問兒子:「好嗎?」

    「好是好,還是覺得臟?!?/br>
    蠢豬!榆木腦袋!不開竅的楞子!白鹿氣得沒處氣,一把甩開兒子的手。熊

    燃見母親這表情,趕緊在衣服上蹭干凈手,又放到她嘴邊,母親躲他就追,躲到

    哪追到哪。白鹿逗不過兒子,開心地又笑了,拿掉他的手,去他嘴上蜻蜓點(diǎn)水咬

    上一口。小小一口,把兒子的心整顆咬掉了一大半,剩下那小半像彎彎月芽兒,

    猶自閃亮。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