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聽到他叫黃包車的聲音，忽然想起已是深夜了，這么冷的天他餓著肚子，本就身體不好又沒著外衣，莫要再著涼。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小徒弟戰(zhàn)戰(zhàn)兢的爬上樓，聽到他師傅神經(jīng)質(zhì)般嘿嘿笑聲，嚇得手抖，杯盤也跟著嗒嗒作響。

何錦生回頭看他，那孩子見師傅滿眼紅血絲，更是怕得要死，連面孔都扭曲了。

何錦生最恨他這副唯唯諾諾背地里有主心骨的樣子，快走幾步過去擰他胳膊“你個下作胚子，有好的不學(xué)，弄這副面孔給誰看？”

那孩子暗恨倒霉，知道今天逃不過一痛打，捂著胳膊向后躲“我沒干什么呀?！?/br>
何錦生用手點他腦門，“用你送嗎？他用你巴巴的送？”回身找雞毛撣子，握緊在手扯過徒弟照他后背一頓打。

小徒弟跳著腳求饒，越是告饒何錦生手下越是不停歇，罵罵哭哭，他哭何錦生也哭，哭兩下?lián)]手照他屁股大腿處又是一通掃。打得累了，雞毛撣子滑落在地，何錦生怔怔的看著大衣鏡，他被自己發(fā)瘋的樣子也驚到了。

戚戚哀哀的滿心惶恐，明明是想好好的，怎么就到這境地了。

掌柜的在樓下聽著，皺眉半晌合了帳本要走。有心不理他，走到大門口向上看一眼又折將回來。

一上樓便看到何錦生坐在暗處，臉向窗戶，一扇月光打進(jìn)來，顯得他那月白錦鍛的睡衣更加寒涼。

何錦生坐在那里，呆呆的望著某一處，看著著實可恨，又著實可憐。

掌柜的耐著性子勸解，許諾明日便帶了那班主過來，有什么話讓何錦生盡管問他。

何錦生莞爾一笑，掌柜的也松了一口氣，“哎，你呀，也是個癡人。鄢少爺?shù)氖虏患痹谝粫r，我們慢慢來。

見何錦生垂著頭，不由得又語重心長起來“你這脾氣也要改改，我說的都是好話，自己人才敢這么勸你，我的爺啊，在北京闖的禍可不要忘了?！?/br>
何錦生勾著頭重重的點了一下，不由得長嘆一聲“哎～”他胸悶得很，手握成拳在胸口咚咚捶了數(shù)聲。

掌柜的直起腰長舒一口氣“孩子們不聽話打兩下出出氣也就是了，解鈴還需系鈴人，打死他們也于事無補，你說呢?！背煤五\生還聽得進(jìn)去不由得多說了幾聲。

鄢容借著酒氣走到底著了寒涼，一覺睡到晌午，懶懶的不愛動彈，捂著手爐窩在躺椅里，看院中景致。他頭不梳臉不洗，一身邋遢，便是有客來，也敢把這副尊容擺與那人看。

云祥也不介懷他的不修邊幅，下人端上來的姜湯，他接過去親自試了試溫度，“剛剛好?！币ㄆ鹨簧姿椭鳞橙葑爝叀?/br>
鄢容冷眼看他，白著張臉，不喝也不說話。

云祥約鄢容爬山，聽到爬山，鄢容立著眉眼看他，“我病著呢，不去?！?/br>
云祥百般邀約，爬山的好處，身體康健也識朋會友，從商會的會長到多年不見的同學(xué)柳某，“這一眾人里總有你感興趣的吧？”

“我們晚上走，明天看日出。還記不記得我們少年時，總?cè)ツ抢?，也不知道拂云寺里的方丈還在不在了?！?/br>
“我們今晚可住在陳會長的半山別墅那，他可說過一定要好好會會你的，你也應(yīng)當(dāng)給他個面子才是?！?/br>
云祥裊裊說話的樣子十分動人，聲音也極具誘惑。

鄢容始終半笑不笑的看著他，不答是也不答否。正說話的當(dāng)口下人來報說何公館人來請晚飯，鄢容垂著眼皮想也不想便說“不去，我和人約了爬山?！?/br>
聽說是掌柜的楊月樓親自來請，鄢容躊躇了一下，還是把他請進(jìn)來親自解釋。

給云祥面子的都是蕪鎮(zhèn)上有頭有臉的貴人們，楊掌柜臉上有些為難，還是唯唯應(yīng)下了。鄢容也不避會云祥在這里，問他“下周你們老板生日怎么過？”

楊掌柜的看了看云祥，云祥背過手邁進(jìn)內(nèi)廳看那大大小小的自鳴鐘。楊掌柜的低聲說“您看著吩咐，怎樣都成?！?/br>
“隨便不得，那叫兩臺戲熱鬧熱鬧可好？”見掌柜的點頭，鄢容臉上也浮出絲笑意“我有他喜歡的東西送，前一天你來一趟，我們要布置一番才好。”

楊掌柜見他說得神秘，便知道這鄢少爺并未跟何錦生嘔氣，也就放下個心來。

送走掌柜的，鄢容吩咐管家叫首飾行的人來，說是之前訂做的東西里需要趕制一樣，要當(dāng)面交待，又讓下人準(zhǔn)備擺飯。云祥可不想吃那飯，見他應(yīng)承了要走，又磨磨磯磯糾結(jié)一些家務(wù)事，恨不得拉了他一起出門，船可是早早的就備下了。

鄢容笑道“你急什么，我簡單簡單收拾收拾就來?！庇檬种更c他鼻子取笑“我可說過不去，是你硬拉我的，這可是你自找的。”

云祥百般耍賴一起走，鄢容索性躺回榻上“說過和你一起去就不會推托，你總要我吸上兩口攢把子氣力再說吧？”

鄢容向來睡到晌后才吃飯，酒足飯飽又要吸上兩口，再打個小旽。云祥木然，他這么拖沓晚上都未必走得成啊。鄢容保證訂好時間一準(zhǔn)到，云祥索性等他一等，先去安排些雜事再說。

老管家高升好不容易把云祥盼走，見鄢容磨磨蹭蹭打理自己，便支開下人蹭進(jìn)內(nèi)堂，苦口婆心勸他不要去，鄢容嘴上答著“沒事?！卑褎倱Q上的藏藍(lán)色長衫脫掉，征求他意見“還是穿洋裝好一些？”

高升搖頭“云少爺只有一幅面孔是好的，其它的真不敢講，你不要再和他混在一起了，我們是吃不起虧的?！?/br>
見他混不在意，忽然跪在地上大哭起來“我的少爺啊，你還記得榮慶班那人嗎？”

鄢容愣了一下，不知向來謹(jǐn)慎的老管家今天怎么忽然瘋顛上了。高升咬咬牙狠心說錐心的話“當(dāng)年的事，我是知道的，所以那人浸豬籠的時候，是我用泥巴封了他的口?！?/br>
鄢容聽了這話陰沉沉俯視他，手指在腿側(cè)蜷得緊緊的。

高升一鼓作氣“從頭到尾我都知道，樓上的事也知道，我不能讓他亂講?！?/br>
鄢容緊握的手指慢慢放松，怔怔的，然后哦了一聲?！耙郧暗氖虏粫诎l(fā)生了，我吃了那么大的一個虧還不長見識嗎？”

桃花帶雨柳生煙，鄢容帶了兩個長隨上了云祥的船。

榮慶班的老板姓趙，早上要吸上兩口的，一大早的便被拉來見何錦生，鼻涕眼淚嘩嘩流，看著實在是不成體統(tǒng)。

何錦生便先拿了銀錢給他，讓他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午后再來回話。著人去請鄢容，結(jié)果楊掌柜去了一上午，也沒把人帶回來。說的那些話雖然都是好聽的，何錦生的心還是七上八下又沒了主意。

及至那趙老板再上來，見何錦生面色陰沉沉的坐在那抽煙，便覺得此人不善，不由得暗恨自己重cao舊業(yè)到底惹了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