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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叫了輛車回去,但不是回家具廠,而是去車站。動車上人擠人,武昕森站著,和他一同買站票的人不少。車靠站時,出于慣性,站著的人身體會傾斜,朝武昕森傾靠過來的是位戴耳機,背了個雙肩包的男青年,就二十出頭。他沒站穩(wěn),搖搖晃晃,武昕森伸手攙了下他的手臂,他抬起頭,不冷不熱道聲謝。白凈的皮膚,稍長的劉海,清清秀秀,他的年齡、身材、個頭都和顧澹近似。雖然不是顧澹,武昕森還是多看了他一眼。動車再次靠站,武昕森下車,跟著人潮走出車站,抬頭一望,望見遠處林立的高樓大廈。武昕森抵達一座陌生的大城市——越城,這里是顧澹的老家。眼瞅著就快過年了,武昕森在越城找到一處落腳的地方,在那兒住下。武昕森租住的地方就位于市中心,他租的單房,帶廚房廁所,房子裝修一般,家具齊全,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每天早上醒來,拉開窗簾,武昕森能看到熱鬧的街道,還有幾步之遙的一座大商場。武昕森每天買菜,自己做飯,他一般在家歇息,用手機瀏覽信息,傍晚會下樓到廣場走走??偰芤姷揭恍╁薰返娜耍嫠5暮⒆?,說笑的大人,人們生活富足,快樂。除夕夜,武昕森自己做了一桌飯菜,有用烤箱烤的胡餅,有用電飯煲煮的飯,還有蒸魚,炒rou,燉的雞湯。武昕森解下圍裙,關(guān)掉抽油煙機,他從冰箱里拿出冰鎮(zhèn)的啤酒,到餐桌前就餐。吃過晚飯,武昕森躺在布沙發(fā)上看電視,聽到手機信息提醒,他點開一看,他收到木苗園工友老吳的賀年短語。老吳已經(jīng)回到老家過年,他剛學(xué)會用聊天軟件,好友圈里不時發(fā)他老家的照片。照片里有他的一家人,他女兒很漂亮,是個大姑娘。在現(xiàn)代度過的第一個除夕夜,武昕森只有寥寥幾個工友互相問候,沒有親人。這個時代的通訊非常發(fā)達,只要有對方的一個電話號碼,就能聊天,能視頻,哪怕遠隔千里,有重山汪洋的阻隔,也能時時交談。春節(jié)過后,武昕森開始找工作,商場提供不少工作機會,實在不愁沒有工作,但這些工作有的清閑錢少,有的辛勞錢多,但沒什么前景。在距離武昕森住所五六公里之外,有一處新建樓盤,很多裝潢公司的工人在那里進進出出,武昕森去找工人們打探工薪待遇,很快他就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有木匠手藝的武昕森,會按照設(shè)計圖紙,給戶主手工制作衣柜或酒架之類的木構(gòu)家具。他的工作態(tài)度向來端正,為人落拓,不說裝修隊的領(lǐng)隊喜歡用他,戶主對他的工作也十分滿意。就這么干了四五個月的裝潢工作,隊里來了個小年輕,叫孫光洪,也做木工活,他跟著武昕森像個小跟班,自動認武昕森做師父。孫光洪是個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武昕森不嫌棄他,經(jīng)常帶他干活。裝修隊天天都很忙,工作接不完,有時在七樓剛干完活,十二樓的戶主就跑來問工人,什么時候能輪到他們,趕著搬家呢。買個新房子,總要裝修一番,裝修的花費有時比買房錢都貴,尤其遇到富豪,裝潢費用都足夠再買棟新房子了。在這個行業(yè)也沒待多久,武昕森就看出這是個暴利行業(yè)。炎熱的夏日,武昕森和徒弟孫光洪各自搬運著木板,一前一后進入電梯,摁下抵達負一樓的按鍵,電梯在十五樓停下,進來一位姑娘,應(yīng)該是這棟樓的住戶。姑娘見是裝修隊的工人,她把身子盡量往一旁挪,畢竟工人們身上總是臟兮兮的。電梯繼續(xù)下降,到五樓,又有一人進來,還是裝修隊的,扛著一把金屬梯子,他們和武昕森及徒弟屬于不同裝修隊。這個工人很是魯莽,粗魯擠進電梯,金屬梯子的腳險些往姑娘腦袋砸去,武昕森眼疾手快,當即上前把姑娘擋住,并用力將梯子撥開。姑娘站在武昕森身后,瞪圓了眼睛。電梯抵達一樓,武昕森和徒弟搬著木板出來,姑娘上前道了聲謝。武昕森說不用謝,他扛起沉重的木板,帶著光洪往停在地下室的一輛小卡車走去。武昕森將木板卸在車斗里,徒弟跳上駕駛座,啟動汽車,武昕森從車斗上翻落,那動作矯健地像只豹子,他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光洪將卡車開出地下停車場,邊開車邊說:“師父要去考個車證,考了車證好買車?!?/br>“師父,徒弟和你都是桃溪鄉(xiāng)人,過年回家也好蹭蹭你的車?!?/br>徒弟收入不如師父,他師父有錢買車。武昕森道:“紅燈,注意看路?!?/br>孫光洪是桃溪鄉(xiāng)涌村人,跟阿犢一樣姓孫,也有一對招風(fēng)耳,性格毛躁,話還很多,武昕森都懷疑他可能就是阿犢的后代。師徒緣,真是妙不可言。夏日炎熱,對干體力活的人而言,真是一年最糟糕的時節(jié),在木屑飛舞中,徒弟鋸著木料,師父在貼板,一堵儲物墻初顯模樣。徒弟用袖子擦去汗水,還有粘在臉上的木屑,回頭見他師父蹲在更悶熱的房間里,一直在勞作,連水都沒停下來喝口。光洪很佩服他師父,這種佩服不只是因為他師父專業(yè)技能強,工作一絲不茍,更因為他總覺得他師父也許是個隱藏的大佬。有一回裝修隊的人一起去吃夜宵,正撞上隔壁桌的人喝醉酒打架,雙方打紅了眼,一名高壯大漢拿燒烤用的鐵簽子直奔向?qū)κ?,眼看要出大事,可沒人敢出面攔。千鈞一發(fā)之際,就見武昕森快步上前,將行兇者的手臂一扭,他奪走鐵簽子,單手就將人按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那可是個人高馬大,體重超過兩百斤的大漢啊。“師父,中午要吃什么,我叫飯啰?!惫夂樽叩酱髲d的落地窗前,他吹會風(fēng),拿出手機,準備點餐。他沒聽到師父的回話,反倒聽到一個女聲:“師傅你好,這里有兩瓶水,冰的,給你們解暑?!?/br>就是上次電梯上遇到的那個姑娘,她拿著兩瓶冰飲料進來,她把飲料擱在工作臺上,往房中尋覓著什么,她看到武昕森的身影,只是一個勞作的背影。武昕森穿著一件襯衣,袖子卷得很高,腰背寬實,頭發(fā)烏黑茂密。光洪摸著頭,傻笑著:“怎么好意思,謝謝啦?!?/br>姑娘離去,武昕森出來,光洪正在喝飲料,他咧嘴傻笑道:“師父,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點意思啊?”“盡胡思亂想?!蔽潢可牧讼峦降艿念^。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0320:04:53~2020-06-0415:33:57期間為我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