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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只是個做傳話的,再問多了也沒用,便干脆放下手中的東西去倉庫找陸醒。不過他前腳剛走,陳一光就露出不解的神色來嘟囔著:“他憑什么能進去倉庫嘛”,一邊抱怨著一邊主動將葆宸買來的東西收拾起來。倉庫門是關(guān)著的,葆宸有幾分不確定,最終還是先敲了敲門,聽見陸醒說“進來吧”,才終于推門進去。倉庫雖然看起來不大,卻因為是在轉(zhuǎn)角的位置,因此其實里面被分成了兩部分,轉(zhuǎn)角的那部分被一道竹簾子隔開了,相比擺放各種物品的外間,竹簾子里面的那一方天地,才是齊諧真正的“禁地”。倉庫的光線并不好,只有一面墻上開了扇小窗,采光便基本靠著墻上的柔光燈了。不過好在倉庫里干凈整潔,物品也在四排柜子里碼放整齊,因此并沒有什么發(fā)霉的奇怪味道。陸醒此刻正站在第三排柜子前,最下層打開了一個牡丹鳳凰的漆箱,里面摞這幾件上好料子的長衫,皆是冷艷的花色,雖衣型同陸醒的差不多,但絕不是陸醒的品味。葆宸有幾分疑惑這些長衫是給誰穿的,陸醒大約是感覺到他在自己身后了,抖開一件黑底紅花的長衫問道:“你覺得這件怎么樣?”葆宸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沉了半晌才道:“好看,但是跟你不配?!?/br>陸醒聽他這么一說不免吃驚了一聲,這才轉(zhuǎn)過頭去看他,看到葆宸眼里多少的不解,卻“噗”的一下笑出來,道:“這當然不是我穿。這衣服是以前師父剩下的,我想著找一件送給金蟾世家去?!?/br>他這么一說,葆宸難免皺眉。那個金蟾世家給齊諧找了這么大的麻煩,陸醒做什么還要給他們送東西去?他看著陸醒又彎下腰在箱子里尋找,有幾分責備道:“給他們做什么?”“自然是要送給他們了。金蟾爺爺不是說了喜歡我這身衣服么?”陸醒的聲音從箱子里悶悶的傳出來,但聽起來卻像是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隨意。但他這種隨意的態(tài)度在葆宸聽起來反而像是一種無能的妥協(xié),葆宸只覺得心里突地竄上一股火氣來,聲音都不禁大了一些,道:“這可是嫘祖娘娘送給齊諧的衣服吧,你送給那些家伙要嫘祖娘娘怎么看?”“所以我才想送師父的衣服。本來前代店主的東西就是任由處置的,嫘祖娘娘自然不會怪罪。這些衣服本來也應(yīng)該是隨著師父一起燒了的,我也不記得為什么我要留下來。大約是想給自己留個念想,但是已經(jīng)沒有那部分的記憶,也無法觸景生情了。”陸醒有幾分無奈地笑著,又抖開了一件白紫色的長衫看著。他眼光明亮,眼中毫無傷感可言。葆宸卻被氣得不輕,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終也只能嘆了一聲,抱著雙臂自己生了悶氣起來。好在陸醒聽出了他這一聲嘆息中的意味,不免轉(zhuǎn)過頭看他,見著他鎖著眉,卻又“哈”的一聲笑出來,將手中的衣服卷起來抱在懷里,站起來道:“你這在生什么氣呢?本來這個委托就完成的不好。金蟾世家虧了錢,也沒拿到東西,委托費又不能退回去,我自然得尋點東西給他們做賠禮對不對?你們妖怪都說,嫘祖娘娘一線值千金,這一件衣裳可要比那委托費貴重的對吧?!?/br>陸醒放輕了語調(diào)顯然是在勸他,葆宸看了看陸醒又看了看他抱著的衣裳,大約也是覺得徒生悶氣無用,不免又嘆了一聲,道:“以前也是這樣嗎?”“什么?”陸醒這次無法參透了,疑惑地問了一聲。“我的意思是,以前如果有委托未完成的情況,也會給對方送賠禮嗎?”葆宸看著那些衣裳,作為賠禮來說,確實有些太貴重了。陸醒聳了聳肩,顯得有些輕松道:“當然了。你要知道,賠禮是要比委托費更貴重,才能表現(xiàn)出齊諧的誠意。”他說著,將懷中的衣裳整理好,又蹲下身去把箱子收起來。葆宸自然知道這件事已經(jīng)毫無回路,心中雖有不甘卻只能忍下。他的視線越過柜子間的縫隙,不一會兒便被轉(zhuǎn)角那帳竹簾吸引了。“那里,到底有什么?”對于“禁地”的疑問自然是有,葆宸也直截了當?shù)膯柫顺鰜?。陸醒站起來,看了看那帳竹簾,笑道:“那里放著齊諧的店志,以及,封存著我的記憶?!?/br>“記憶?”葆宸有些吃驚,本以為那么重要的東西應(yīng)該會放在更隱秘的地方才對。“是,我的記憶。不過那里是有保質(zhì)期的?!标懶颜f到。“保質(zhì)期?”葆宸從未聽說過。“嗯,只保存到我死的那一刻。然后就會‘格盤回檔’,保存下一代店主的記憶。”陸醒說得依然輕描淡寫,聽起來不免讓人咋舌,但心情卻并不覺得沉重。陸醒看葆宸神色復雜地看著自己,不免又笑起來,道:“別這么悲觀嘛……不過那里還保存著另一件東西?!?/br>“什么?”葆宸不認為有什么特別的東西能比店主的記憶更重要。“是一幅畫,一幅肖像。絹紙畫的,有點年頭了,店志里說幾十年前曾經(jīng)修復過一次。我看還覺得跟我長得挺像的,不過古人那個繪畫方式嘛,你也知道的。店志里說,那是第一代店主的肖像?!标懶寻胧钦{(diào)侃地說到。“第一代店主?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傳說中歷經(jīng)千百年的店,葆宸可不認為一幅畫能保存千百年不朽。“你們謠傳齊諧從洪荒時代就存在,其實店志里說也不過兩千多年而已?!标懶崖柫寺柤纭?/br>“兩千年不算短了吧。”葆宸不禁失笑,對于他來說,兩千年彈指一揮,對人類來說,兩千年已經(jīng)滄海桑田,“但是他為什么要給店起名叫做‘齊諧’?”“這不是店名,最少最初不是店名。‘齊諧’,是第一代店主的名字。”陸醒回答到。“以人名做店名?這倒是很有意思?!陛徨凡幻鈦砹伺d致。“是挺有意思的。不過店志里說,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在等一個人……不,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在等一位神?!标懶颜f著,充滿玩味地看著他身邊的這位神明大人。葆宸注意到他的目光,被看得心里發(fā)毛卻終究知道他那點小心思,難免哭笑不得道:“你看我做什么?世間神明千萬,哪……”“我又沒有說是你,神明大人緊張什么。”陸醒高傲地搶了他的話頭。葆宸啞口,只能無奈地笑笑,便又聽陸醒說道:“我只是覺得,今日一說倒覺得你們兩個挺相像的。都是在等一個也許一輩子都等不到的人。哎呀,說不清我們這第一代店主就是神明大人的‘夢中情人’呢?”“開玩笑也有個限度好嗎?”雖然知道陸醒并不是認真的,但葆宸依舊聽起來不爽。“是是是,我的神明大人?!标懶盐嬷亲有ζ饋恚蛄吮闩呐妮徨返募绨?,道了一聲“出去吧”,便往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