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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靈,卻呵一聲,毫不忌諱地一句:“怎么還沒死啊”。陸醒不理他,這時候他沒心情跟習瑛駁這些。習瑛似乎也知道,在葆宸另一邊隨地一坐,看起來特別輕松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被人挾持了。陸醒連看都不想看他,心里正尋思待會要怎么辦,那邊傳來了一片嘈雜之聲,隨即大門一開,魚貫走出來一群人,為首一人一身暗紫的正裝,脖子上一道細長的傷口血液都凝固了,正是已經(jīng)“死去”的榮。而跟在他身后的卻皆不是人類,它們一個個身形枯槁細長,背生一對蝙蝠似得翅膀,正是羅剎的模樣。“真是有意思啊”,習瑛嘆了一聲。陸醒向前半步護在葆宸和湍靈面前,“榮”走上來站到陸醒面前,慘白的臉上掛著冰霜似得,開口聲音也是蒼老的沙啞,道:“幸會了,店主大人”。陸醒聽著一句心下卻忽然明朗了,他這么一明朗,臉上自然也帶出三分笑意來,攏著手道了句:“不敢當,還未問大人名諱”。“榮”挑挑眉,似乎沒想到陸醒會這么鎮(zhèn)定,道:“你們稱呼這個人叫‘榮’?那我便叫榮了”隨意又不敬。陸醒忍不住笑道:“死者為大,大人好歹敬重一些吧”。“死者為大?也不過是你們?nèi)祟惖恼f法罷了”,這羅剎并不在意,“尸體是我們的糧食,是我們的溫床,我們用起來,自然得心應手。就像是,你們?nèi)祟愂褂霉ぞ咭粯??!彼麖澫卵?,幾乎貼在陸醒耳畔說著。陸醒紋絲不動,鎮(zhèn)定地令人膽寒。那羅剎見自己嚇不住他,便直起腰來,笑道:“店主大人可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為復活某人而來奪四味木之花的你們,見‘守木’不允便滅了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四味木之花早已被摘下了。你們找不到,便干脆不去追殺唯一的生還者湍靈,只將這庭院封鎖起來。控制死尸你們得心應手,將這庭院恢復成滅門之前的日常模樣也不難。你大概本來想著,不管湍靈帶誰回來,只要能借那些人的手找到四味木之花便好,結(jié)果沒想到,湍靈找到我,找到了齊諧?!边@些也不過是陸醒的推理,但從那羅剎的表情看起來,便知道肯定推對了大半。那羅剎露出一副欣賞的表情,甚至忍不住鼓起掌來,道:“不虧是店主大人,基本全對?!?/br>陸醒笑了一聲,道了一句“過獎”。那羅剎便笑道:“確實,四味木之花有重生復活之效,我族家主如今病重不起,怕是時日無多。這四味木之花千年一花,大好時機,我又怎么能放過?只可惜晚了一步。”“花被榮摘下并且藏了起來。我們留了榮一口氣,想問出花在何處,卻不想還沒有問到,就忽然有人拜訪,我們無法,只能先做偽裝。然而榮居然在這個時候自盡了?!蹦橇_剎做了個割喉的手勢。陸醒的眸色暗了暗,那羅剎繼續(xù)道:“偽裝并不難,難得是,如何讓你們幫忙尋找四味木之花。店主大人,我們可沒有時間跟你在這里玩過家家”他說著,一抬手,身后一個羅剎將一個紅漆盒放在他手掌上。陸醒沒見過那個盒子,但多少知道那應該是什么。那羅剎看著陸醒三分僵硬的笑容,知道自己應該猜中了,將那盒子打開,捻出里面那朵巴掌大的花萼在手指上轉(zhuǎn)著。“店主大人,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呢?”他看著花萼,神色有些陶醉,“或者說,店主大人是在什么時候識破我們的偽裝呢?是那封信嗎?看來我真是多余了,本來并不想動店主大人的,店主大人為什么就不能老老實實睡一覺呢?”“睡一覺起來,就什么都沒關系了,不是嗎?”這就像是責備,陸醒卻忽然又笑起來,道:“睡一覺就沒關系了嗎?大人以為我為什么要來這里?確實,我沒有接委托,但是我以個人身份來此,我僅以齊諧店主的身份來此。大人覺得,我插手這件事,有什么不妥嗎?”說來說去卻也都繞不開“齊諧”兩字,那羅剎冷哼一聲,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湍靈。要怪也只能怪那個少年非要找到齊諧去,給他惹來了這么大的麻煩。但那羅剎并未回答陸醒的問題,反倒是將手中的漆盒和花萼狠狠扔在地上,沖著身后眾人命令道:“都去給我找四味木之花!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那些羅剎得了令,驅(qū)使著那些行尸走rou的活死人又往庭院里去了。然而他和另一部分羅剎則繼續(xù)留在這里,就像是坐鎮(zhèn)中央的主帥似得,他得意的看著陸醒道:“至于大人您,還是乖乖待在這里不要再給我惹事出來了?!?/br>雨聲冰冷,陸醒渾身早就被澆透,那雨水仿佛都漏進心里去似得,冷得陸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然而忽然有風吹過來,這是這一天來,這個庭院中透過的第一股風。風一過,山崖上的四味木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幾篇樹葉被刮落,隨著雨水落在陸醒眼前。墨綠色的葉片,同湍靈想要交給自己做委托費的他的本體一模一樣。倏然,陸醒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猛然轉(zhuǎn)頭去看四味木。他忽然確信那不是錯覺,巨大的神木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凋零枯萎。那是比失蹤的四味木之花更令人恐怖和心寒的事實。四味木之花(13)那羅剎根本沒有注意到四味木的變化,他正指揮著手下去庭院中搜索。黑沉沉的庭院中逐漸有火光燃起,燒在雨水和霧氣上,仿佛一團團飄渺的火氣。四味木的影子被拉長了,時明時暗的光線下,千年神樹似乎顯顯得頹敗。陸醒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幾步走到葆宸身邊,眼睛依舊不可置信地看著崖上的四味木。葆宸也早注意到四味木的變化,這片山崖邊早已落了一片四味木的樹葉,深沉的墨綠色,像是死亡的旋渦。陸醒忽然覺得冷,他有點發(fā)抖,聲音似乎都能呵出寒氣似得,道:“四味木……怎么會這樣?”縱使是百曉生的齊諧店主,也會有自己所不知的東西。葆宸看著四味木,眼底流露出更多的無奈,道:“凡有形之物,必有消亡之時??v是神樹仙木,也難逃此理。”居是顯出點絕情的味道來。陸醒不忍,看著葆宸,卻也是明白就算是這位神明大人都沒有逆轉(zhuǎn)乾坤的力量。他咬了咬嘴唇,低下視線看著臉色蒼白的湍靈。湍靈生命的跡象已經(jīng)很微弱,他毫無血色的臉更顯得眼底烏青深重。他的傷口雖然已經(jīng)不流血了,但是于事無補。陸醒蹲下來,幫湍靈擦去臉上冰冷的雨水,問道:“救不了了嗎?”葆宸淡淡道:“‘守木’與神木若為一體,神木將死,‘守木’難存。”陸醒也明白這個理,他嘆了一聲低下頭去,沉悶了半晌,才兀自道了一句:“沛博和湍靈,我終究是,欠了兩條命啊”話中悔恨,顯然已自責的不行。葆宸看著心痛,抬手去扶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