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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湯圓’?！奔居昂f。

云辛瞅了瞅季影寒，又瞅了瞅手腕上細長的小蛇。

“我起的？”云辛十分懷疑的語氣。

“你起的?！奔居昂c點頭，十分肯定，“它每個名字都是你起的?！?/br>
云辛的嘴角微不可視的抽搐了一下。

“他……還有什么名字？”云辛問。季影寒告訴他這小蛇他養(yǎng)了五年，是他飼養(yǎng)過的最致命的毒物，也是他最愛惜的殺人武器，但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喚它‘湯圓’指使他殺人的樣子，那個畫面，未免太過詭異。

“嗯……一共有三個名字，第一個是‘蒸餃’，因為你喜歡吃離玉姑姑做的水晶蒸餃，第二個叫‘西瓜’，因為有一年的夏天特別熱，他貪涼，每日里都趴在冰鎮(zhèn)過的西瓜上。兩年前，你又給他改名叫‘湯圓’。”

“為什么叫‘湯圓’？”

“因為喜歡上了芝麻湯圓?！?/br>
“芝麻湯圓？”云辛感覺有點意思，彎了眼睛一笑，“以前的姚云辛倒還真是很有意思?！?/br>
季影寒著看著云辛伸出手指在湯圓的頭頂輕點了點，湯圓細長的紅信子繞上了他的指尖。

“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再改。”

云辛搖搖頭：“罷了，我所丟失的回憶，至少他還留著，好歹該留點以前的姚云辛存在過的痕跡?！闭f話間，云辛神情有些恍惚。

季影寒沒再說話。

云辛將手腕上的小蛇捏著提起來，看它曲著身子繞上另一只手，“到現(xiàn)在我才敢相信，他確實不敢傷我?！?/br>
“你養(yǎng)的，自然不會傷你。當初他被送到我手里時還險些咬了我一口?！?/br>
“在哪找到的他？”

“姚家祖宅供奉排位的密室里，我離開臨州后漠為去替我上香，發(fā)現(xiàn)了他?！?/br>
“他怎么會在那里？”

季影寒裝作品茶，將已經(jīng)涼透了的茶水遞到了唇邊，垂下眼睛：“應(yīng)該是你進去上香時帶著他，離開的時候不小心忘記了?！?/br>
“哦……”云辛點了點頭。

“小師叔，你讓我好找?！蔽匆娖淙讼嚷勂渎暎居昂c云辛抬頭，陸英走過來，身上背著藥匣子，顯然是剛剛出診歸來。

“著什么急？我還能丟了不成？”云辛雙眉一挑，嗔怪道。

陸英摸了一把額上的汗珠，順了順氣：“我當然著急，雖然丟不了但卻誤了服藥的時辰?！?/br>
“陸公子不用急，云辛的藥我讓人煎好送來看著他服了?！奔居昂f。

“這樣……”陸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樣甚好，是陸英唐突了。”

“無妨，關(guān)心則亂?！?/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英的臉竟悄然紅了紅。

“正好，我乏了，也該回去了?！痹菩琳酒鹕?，將身上的狐裘緊了緊，自從被人從河邊救起，他就畏寒得厲害，三月初春仍舊覺得骨子里都是寒氣，不得不比別人穿的多。他朝著季影寒點點頭，離開了。

剛走出東寒樓沒多遠，前面的一個小廝朝兩人跑了過來。

“陸公子！”

“小哥有事？”

“前面街上的一戶人家的孩子病了，想找您去給瞧瞧?！?/br>
陸英轉(zhuǎn)身對云辛說：“小師叔，我去去就來?！?/br>
“好?！痹菩咙c頭。

“小哥請前面帶路吧?！标懹⒄f。

云辛一個人踏上通往流云閣的小路，轉(zhuǎn)了幾個彎卻看到流云閣前剛剛抽芽的柳樹下站了一個人。那人身穿藏藍色滾邊長袍，一雙黑色云紋緞面錦靴，手中一柄金色的扇子，富貴風雅。

“請問……”

聽到背后的聲音那人身影顫抖了一下，他慢慢轉(zhuǎn)過身來，一張俊雅的臉。

“在下葉南卿，為陸大夫救命之恩今日特地登門拜謝。”那人說。

“哦，來找陸英的?！痹菩咙c了點頭，“他剛剛被人叫去出診了。”

葉南卿低了一下頭：“那還真是不巧，那……”

云辛看對方滿臉失落的樣子沒由來有些不忍，于是說：“如果葉公子不嫌棄，就進屋等吧，陸英一會兒就該回來了?！?/br>
葉南卿愣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可以嗎？”

云辛于是笑了：“這有什么不可以?！?/br>
葉南卿打量著流云閣的整個房間，還是一年前的樣子，似乎沒有什么改變?？墒茄矍暗倪@個人，卻完完全全不再記得他了，心中一陣鈍痛，眼角有些發(fā)酸，他趕忙低下頭將那股子悲涼壓下去。

不多時，云辛端了兩盞茶上來，“請用茶。”

葉南卿看著那盞茶，卻遲遲沒有伸手去接。

太平猴魁，那是他喜歡的茶，云辛喜歡碧螺春。但自從他經(jīng)常來，云辛屋子里就多了一盒子太平猴魁，碧螺春曾經(jīng)偶爾喝完了忘了添買，但太平猴魁卻從未缺過。

曾幾何時葉南卿一直以為這也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直到今天才知曉，這些細枝末節(jié)里面云辛投入了多少感情，但他卻沒有仔細的去品味珍惜過。

只恨當時不懂得。

云辛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兩盞茶，待目光掃到手腕的時候，突然恍然大悟了一般。他走了幾步將兩盞茶放到屋子正中的圓桌上，然后左手從袖口捏住了湯圓露在外面的尾巴，往里探了探將正卷在他袖里睡的舒服的小蛇拽了出來，放到了床鋪上。轉(zhuǎn)過身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嚇到你了，他不隨便咬人。”

葉南卿對上云辛含笑的臉，一雙眼眸清澈透亮如同屋檐下倒掛的冰凌，干凈的像大風過后的天際，但卻禮貌而疏離。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他看他，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葉南卿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接過了云辛手中的那盞茶。

該知足了，云辛還活著，已是不易。

他這樣告訴自己。

否則，他該用多長久的悔恨與痛苦去留住那一點點有關(guān)于云辛的念想。

云辛見葉南卿捧著手中的那盞茶遲遲沒有喝下，以為是不合他的喜好，于是說：“抱歉，這里只有這陳年的舊茶了，不周之處，還請海涵?！?/br>
“不，沒有?！比~南卿趕忙搖頭，他看著云辛，微微笑了笑，“只是這茶，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原來如此?！痹菩咙c了點頭，坐在一邊的椅子中，瞅著窗外出神。

葉南卿捧著茶碗仔細的看他，一點一點將他眉目描畫。

他瘦了許多，臉色也蒼白了許多，眉目間透著淡淡的虛弱。

“姚公子……身體可好些？”也這樣想著，也就這樣問出了口。

“嗯？”云辛轉(zhuǎn)過頭。

“我……我聽陸公子說過，姚公子身體一直不太好?！?/br>
云辛笑道：“也沒什么，只是虛弱些罷了，之前不小心落水，傷了元氣?！?/br>
葉南卿點點頭。

云辛輕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