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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內(nèi)光線昏暗,一團黑色的物體坐在他的跟前。他面上不顯,實則暗暗調(diào)動自己體內(nèi)的靈力——什么都沒有。“你醒啦?”黑色物體開口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圖爾斯聽著有種無端的熟悉。他試著回憶自己在哪里聽到過這個聲音,換來的卻是腦內(nèi)針扎般的頭痛,圖爾斯閉上眼,面容扭曲。“這是……”有什么冰涼而堅硬的東西在他的臉上拂過,他可以聽見對方在自言自語,“沒什么變化啊……為什么臉色這么難看……”片刻之后他的嘴唇被掰開,味道古怪的粘稠液體被送入他的口中,圖爾斯條件反射地吞咽,咽下去之后頭痛漸消,他得以重新思考,這才發(fā)覺剛才的行為不妥。他對這個黑色物體太沒有警惕心了。這很古怪,古怪得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風(fēng)。剛登上鯤鵬梭的時候他就覺察到了九星宗帶隊的長老對他態(tài)度異樣,他也謹慎地選擇與同樣來自九星宗的宗主關(guān)門弟子魯師兄一間房,但畢竟他才堪堪踏上修仙之路,而天元真人已是大乘之境,他在對方手中根本無法反抗。魯師兄找到他的時候他意識尚存,只聽見他質(zhì)問天元真人為何痛下殺手,最后得了一句“天意如此”,隨后他被扔下鯤鵬梭,自萬里高空墜落,墜落之后……他本應(yīng)該摔成一灘任誰都認不出來的rou泥的。“是你救了我?”圖爾斯試探,“你是我?guī)熥饐???/br>“是我救了你?!焙谏矬w點燃了火燭,圖爾斯這才看清那其實是一身裹纏的黑袍,將對方的身體遮掩得嚴嚴實實,“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要救你?!?/br>“至于說師尊……就我這個模樣,”他自嘲地抬抬手臂,“我還能做你師尊?”對方的情緒不怎么高,圖爾斯近乎本能的判斷。不知道為什么,盡管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黑袍人來歷不明,需要保持警惕,但他的情感在瘋狂地叫囂,要他留在對方的身邊,不惜一切代價,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經(jīng)處心積慮做過這件事一樣。“你就是我?guī)熥稹!鼻楦袎哼^了在倒戈邊緣的理智,圖爾斯說道,“我的師尊是……”“霍寧?!?/br>這個名字未經(jīng)思考和回憶,就自然而然地從他的嘴中竄出,仿佛在這之前已經(jīng)念過了千百遍,將它牢牢地刻在了靈魂里。“你知道我的名字?”黑袍人霍寧明顯感到不可思議,圖爾斯好像看到厚重的袍子底下有兩點金色的光芒閃了閃。“我不用問就知道你的名字,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我的名字?!碑敽俺龌魧庍@個名字之后,一切警惕和懷疑都消弭無蹤,圖爾斯放松下來,甚至有精力開玩笑。霍寧當真了,黑袍人原地不動思考了一陣,隨后他緩緩開口:“你應(yīng)該叫……”“叫圖爾斯。”“答對了,我就說嘛?!眻D爾斯得意洋洋,想打一個響指,就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新問題。“我怎么……我動不了了?”他試著調(diào)動自己的身體肌rou,卻發(fā)現(xiàn)身體好像和自己失聯(lián)了,連抬頭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只剩一個腦袋受自己控制。“這個啊,你知道吧,你被人從高空扔下來,摔成了一灘看不出人樣的rou泥?!被魧幾诖惭?,不緊不慢道,“我把你拼了起來,讓你活了過來。雖然身體是拼好了,神識也在,但是畢竟之前摔得太碎了,身體恢復(fù)起來需要時間?!?/br>“你現(xiàn)在的身體,怎么說呢……”冰涼的細棍摸過他裸露的皮膚,圖爾斯隨著對方的觸碰起了雞皮疙瘩,“你的肌rou和骨頭都還是碎的,需要時間慢慢修復(fù),保守估計需要五年以上?!睂嶋H上圖爾斯的心臟被攪碎了無法復(fù)原,也需要將養(yǎng)著長出新的心臟,霍寧沒提這件事,怕他接受不了。“五年?!”想到自己要癱瘓在床五年,圖爾斯有點絕望。“安心啦,”他從對方的語調(diào)中聽出了笑意,“如果有合適的藥劑的話,這個時間可以迅速縮短,而對于人類身體的了解,又有誰比得過巫妖呢?”“等等,巫什么?”圖爾斯聽到了一個自己不了解的詞匯。“巫妖,死靈的一種?!被魧幗o他科普,“人類利用死靈法術(shù)將自己轉(zhuǎn)變?yōu)椴凰赖奈籽?,以獲得無窮無盡鉆研魔法的時間……哦,追尋仙途的時間?!泵鎸D爾斯不需要隱瞞任何事,霍寧一不留神就說禿嚕嘴了。“所以,你死了……”圖爾斯喃喃,一種惶恐洶涌而來,“這種轉(zhuǎn)變有沒有副作用?”“副作用大概是我從人類變成了亡靈而已?!被魧幝柭柤?。在這個世界,從普通人類到修真者對亡靈的惡意都遠超霍寧的記憶,人們不分青紅皂白將亡靈定義為邪惡和帶來災(zāi)禍的,普通人恐懼亡靈,而修真者獵殺亡靈,即使部分想要利用亡靈能力的修真者,也對這個種族并沒有多少善意。“不過無需擔(dān)心,他們好像說我……是什么長老來著?!?/br>“我什么都不記得,所以總是在四處流浪,拿流浪途中得到的靈植靈獸換取一些路費或者其他材料,如今你是重傷員,我們需要在這里停留一段時間?!被魧幍吐暷盍艘痪渲湔Z,燭火脫離了蠟燭,盈盈升起,照亮他們所處的環(huán)境。圖爾斯這才看清他們處在一間簡陋的石室當中,自己正躺在房間內(nèi)的唯一一張床上,一旁的桌上亂七八糟地扔著琉璃瓶,一部分裝著顏色各異的液體和粉末,一部分則是空的。半空中懸掛著風(fēng)干的靈植和靈獸,在燭火的映照下幽幽地發(fā)著微光。見他狀態(tài)穩(wěn)定,霍寧起身坐到了桌邊,開始著手整理起那些原材料來。圖爾斯瞇起眼睛,他好像在燭臺上看見了什么標志。是九星宗的徽記。圖爾斯冷眼觀察這個身份存疑的神秘人。霍寧每天的生活極其規(guī)律,照顧癱瘓的圖爾斯,處理靈植和靈獸將它們分門別類整理好,在確認圖爾斯狀態(tài)穩(wěn)定之后出門,有的時候是去深山老林里尋找新的靈草,有的時候趕上仙門的市集,他就帶著自己的收藏品出售。東洲大陸仙門林立,由于自身特點太過鮮明,怕遭遇意外的霍寧在圖爾斯身體稍稍好轉(zhuǎn),可以擔(dān)負得起旅行之后,每隔一段時間就帶著他轉(zhuǎn)移一次,換到一個新的門派附近住下。在霍寧出門的時候圖爾斯也不閑著,自他可以控制身體內(nèi)靈力的流動起,他就開始默默運轉(zhuǎn)修真心法,以靈力幫助經(jīng)絡(luò)氣府的重建。巫妖不需要睡眠,他們的休憩僅僅是冥想就已經(jīng)足夠,于是圖爾斯死纏爛打,為自己爭取到了“要么同塌而眠要么一起冥想”的權(quán)利。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霍寧幫助圖爾斯離開房間,二人在沐浴在月光下,巫妖冥想,修真者呼吸吐納,場面說不出的和諧。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一年,圖爾斯的肌rou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