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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沈夢放在地上,去把兩匹馬牽了進(jìn)去拴住,這才又出來把這人抱進(jìn)屋去,將柴門拴好。作罷了這些,他才終於松口氣,將沈夢放在矮床之上,問他:“你還醒著麼?”沈夢只是難受的呻吟著,何燕常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沈夢卻用雙手捉住了他,緊抓不放,然後急促的呼吸著,彷佛想說甚麼。何燕常只聽到他在呼氣,卻聽不到他說甚麼,只好低頭下去,沈夢摟住了他的脖頸,在他唇邊用氣音說道:“別走,求你別走?!?/br>何燕常沈默了片刻,才說:“我不走?!比会峋屯崎_了沈夢。沈夢發(fā)燙的唇原本貼著他的臉頰,似乎想要親他,卻又沒有力氣似的,便被他輕而易舉的推開了。沈夢好像在發(fā)抖,何燕常覺得他說完不走的話之後,沈夢好像笑了,不過也可能是哭了,喉嚨里發(fā)出低沈的呵呵聲,十分的刺耳難聽,卻令他胸口發(fā)悶。何燕常在屋里屋外慢慢的走了一圈,知道這是山人落腳之處,缸里還有些粟米,柜中也有鹽巴,灶臺(tái)下還有些已經(jīng)半焦的木柴。心里略略松了口氣,想,撐過一晚應(yīng)該可以。他不知明早這人身上的馀毒又會(huì)如何,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山中久留了。何燕常去柜中摸了幾件衣裳,幸好還有件破皮襖,大約是之前在此落腳的客商舍棄不要了的。何燕常用床上僅有的那條破棉被蓋在了沈夢的身上,又將那件皮襖壓住了。沈夢躺在那里,大約是得了他的許諾,便放心了下去,竟然又沉沉的睡去了,彷佛不知身在何處的一般。何燕常不曾歇息,便又出了屋。他在地上摸了些石子,卻只打到了幾只鳥雀,他原本還以為能打到野兔甚麼的,回來的路上,幸好還捉到了一條手腕粗細(xì)的土蛇。他一路回來,站在柴門之前,就要推門之際,卻頓了一下。他在門前站了許久,這才終於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十九何燕常從很久之前就覺著,上天似乎總是眷顧他的。大約這就是他的運(yùn)氣罷。即便是身處重重危機(jī)之中,卻也總能化險(xiǎn)為夷。可惜遇著沈夢之後,他的運(yùn)氣便不是那麼的好了。這一次似乎也是。其實(shí)他把獵物放在院中,空手走入屋中之時(shí),隱隱的覺著哪里不對,但還是走了進(jìn)去。屋里十分的安靜,安靜得簡直好似無人一般。他慢慢的走到床邊,伸手去探沈夢的鼻息,那時(shí)便聽到窗外有甚麼撲棱著飛了進(jìn)來,先是在窗欞上停住了,似乎在猶豫的觀望著甚麼。何燕常等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你還不叫它進(jìn)來?若是飛走了怎好?”他的口氣淡淡的,聽不出來甚麼,沈夢一直沉默不語,呼吸也極輕淺,就彷佛睡著的一般。何燕常伸手摸著了他的額頭,比起之前的高熱,似乎已經(jīng)好了許多。畢竟是習(xí)武之人,底子又好,毒性大約已經(jīng)漸漸消退了。何燕常絲毫也不驚訝,又極有耐心的問了他一遍:“怎麼?還是要我替你將它打了下來?”沈夢終於掙扎著坐了起來,喘著氣,然後手指放在唇邊吹起了口哨,那鳥兒立刻張開翅膀,飛到了他的身邊,沈夢將它捉在手中,有那麼片刻,何燕常覺出了他的僵硬,便說:“沈公子難道不看上一看?我雙目失明,可惜不能代勞?!?/br>沈夢卻不去解鳥腿上綁著的書信,只是啞著聲音問他道:“你去了哪里?”何燕常見他醒來便如此的咄咄逼人,心中厭煩,也不愿與他多做爭執(zhí),就說:“尋些果腹之物。沈公子好些了?”沈夢卻又沉默了,何燕常只聽到極輕微的窸窣聲,大約是沈夢在拆鳥腳上綁著的消息。何燕常正起身要走,沈夢卻突然極用力的抓住了他,用破啞的聲音暴躁的質(zhì)問他道:“你要去哪兒?”何燕常有些驚訝,沈夢力氣極大,看起來覺不似一時(shí)片刻便恢復(fù)至此的,他掙扎了一下,竟然沒有掙開,心中疑惑更甚,便說:“方才打了些野物,我去收拾一下。”沈夢卻只是緊抓不放,嘶聲說道:“不必,遲些便有人過來?!?/br>何燕常想要?jiǎng)冮_他緊握著的手指,無奈這人將他的手腕握得極緊,竟然絲毫也剝不開。何燕常終於放棄,開口說道:“沈公子就要脫困,也不知有何打算?!?/br>沈夢直直的看著他,便是雙目失明如他,也能察覺到那虎視眈眈的目光。“怎麼?”何燕常極不自在,皺眉問道。沈夢強(qiáng)硬的將他拽著坐倒,然後才啞聲說道:“羅俊青已經(jīng)在路上了,不日便要趕來,你難道不想見他?你們兩個(gè)不是過命的交情,猶如兄弟一般?”何燕常愣了一下,心中卻彷佛早有預(yù)料的一般,想,怪不得那時(shí)他說羅俊青教他在此等待云云,我還覺著驚奇,原來竟是如此。這兩人怎會(huì)有了交情?何燕常聽他聲音毫無起伏,可是手腕卻被他握得疼痛,便不想與他多說,道:“是與他結(jié)拜過?!?/br>沈夢緊緊的抓著他,似乎仍在看著甚麼,片刻之後才聽到鳥兒撲扇著翅膀穿過半開的窗,嗖的一下便飛走了。沈夢突然笑了,說:“我當(dāng)初落在慶王府里,幸虧羅俊青救了我一命,不然何教主你如何會(huì)認(rèn)得何林?”他略頓了頓,似乎是在端詳何燕常臉上的神情,又有意般緩緩的說道,“只怕至今還不知屈居人下的滋味哩?!?/br>何燕常心中惱怒,雖疑惑於這兩人如何相熟,卻又有些恨他如此的口無遮攔,只是到底忍住了,笑著說道:“都是拜沈公子所賜,倒要多謝了?!?/br>沈夢頓時(shí)變了臉色,說:“何燕常!你做這樣子給誰看?你便是如何的厭憎我,次次都要想方設(shè)法的激怒我,難道以為我便會(huì)一劍殺了你麼?”他的話語急促焦躁,卻已有啞音,幾乎不見高聲,只有氣喘,讓人不由的心驚。何燕常“哦”了一聲,冷淡的說道:“那是自然。難道沈公子還是舍不得殺我?”沈夢大怒,只是還不及發(fā)作,便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他咳得厲害,簡直都不能呼吸了似的,卻愈發(fā)用力的抓住了何燕常的手臂,整個(gè)人都不能自己的朝前傾去,倒在何燕常的懷里。何燕常皺起了眉,推了一下卻又推他不開,只好不得已的抱住了他。何燕常覺得有些奇怪,他不知甚麼毒會(huì)令人高熱,又傷人心肺。他覺得沈夢這樣不似尋常,卻也不知哪里不對。沈夢咳了許久才終於平靜下來,何燕常心中卻有些煩亂,他說:“沈公子,你若是想殺我,便及早動(dòng)手罷。若是羅俊青來了,那時(shí)你便是改了主意,也殺不得我了。”沈夢仍摟著他,此時(shí)僵了一下,卻將他摟得更緊。何燕常只聽到他急促的呼吸,似乎是為了甚麼心煩意亂,難以定奪的一般。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