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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畫著。那幾人避遠了些,各自散去。有人整理行裝,有人將貨物重新扎捆了一番,還有人去替馬梳了鬃毛,又帶馬去飲水。沈夢將他攬在懷里,慢慢的描著他的眉眼,描著描著突然笑了出來,自言自語般的說道:“何教主,你我這樣難道不像新婚燕爾?為夫替娘子描眉畫面,好不親熱,不是麼?”何燕常等他細細的將眉眼描過,這才睜眼看他,問他說:“沈公子,你要如何才肯罷休?”沈夢臉上仍帶著笑意,此時笑容卻變冷,他說:“何教主,你虧欠我良多,此生都不能盡償。你還敢說甚麼罷不罷休的話?何燕常,你記清楚了,你我之事,至死方休!”何燕常臉上終於露出倦意,他說,“沈公子,你這些瘋話我已經(jīng)聽得夠了。我如今只問你一句,我?guī)湍銡⒘诵⊥鯛?,你我相忘於江湖,永不再見,如何??/br>沈夢幾乎難以置信,只是震驚的看著他。何燕常彷佛絲毫不覺,只緩緩的說道,“你恨他必然多過恨我,只可惜憑你一己之力,絲毫不能撼動他分毫,因此你不肯先取我性命。以你的性子,必然要先將最難做的事了結(jié)之後,才肯去做更容易些的事??上也幌胨涝谀愕氖稚?,也實在忍不住想要取你性命,兩相權(quán)衡,不如再不相見的好?!?/br>二十四沈夢凝神看他許久,突然冷笑了起來,不在意般的說道:“好啊?!?/br>何燕常瞇著眼睛,似乎有點驚詫於他的口氣。沈夢彷佛不屑般的又說道:“你若是當真能夠替我殺了小王爺,我就既往不咎,將你過往所為之事都一筆勾銷。”何燕常只是默默的等著,見他似乎說完了,然後才問道,“那便一言為定?”沈夢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嗤笑道:“你甚麼意思?難道你還當真能殺了他不成?”何燕常并不答他,卻輕聲的說道:“我有時想,我這一生,唯一悔恨之事,便是不該將那把刀送去沈家押送?!?/br>沈夢心口一窒,目光兇狠的看著他,就好像要殺了他還是怎樣,何燕常只是平靜的看著他,好像他說的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何燕常頓了頓,才又說道,“我被你關(guān)在香雪山莊,五感俱失之時,常常會想起你我之事?!鄙驂舸瓜铝搜?,不肯再看向何燕常,即便他明知這人雙目已然失明。他臉上的神情之中驚詫竟多過痛苦。他從未料想到這人會在此時重提此事,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何燕常先開了口。這大約是兩人之間頭一次明明白白的說起當年之事,在經(jīng)過了這許多之後。他聲音艱澀的說道,“是麼?想些甚麼?”何燕常的聲音有些遙遠,彷佛不知從哪里發(fā)出來的。他輕聲的說道,“我那時想,你這些年來獨自一人在我教中,只怕過得并不如意。我那時只當你與別人一般,并不曾想過你是如何的……,”他在這里頓了一下,沈夢突然覺得胸口彷佛被人揪緊了一般,狠狠的撕扯著。何燕常沉默了一下,又說道,“其實你我同處七年,我便是如何待你,你也不能盡然相信,只怕怨恨更甚。因此你想方設(shè)法的要報復(fù)我,又或者羞辱我,我也不是不能明白。畢竟當初弄成那樣,都是我一手所為,并不能怪你,也沒有辦法怪你。我雖心有怨恨,卻也知道其實不該……”“你怎麼……,你為甚麼突然同我說這些?”沈夢皺著眉頭看他,雖然不解,更多的卻是惱火。何燕常笑了一下,才說,“你想要羞辱我,想要折磨我……,你能做的,也都一一做過了。我也不知你還想怎樣?你這一路費盡心思的謀劃,不過是想教我為你著迷,猶如那時對何林一般待你,想讓我在你面前失態(tài)出丑,然後加倍的羞辱於我罷了。只可惜……,這些,怕是再不能了。”沈夢目光一沉,要說甚麼,卻又忍住了,只是狠狠的看著他。何燕常不等他回答,便又說道,“我今日便與你約定此事。我替你殺了小王爺,那時你我兩不相欠。那時你若要再來尋仇,你我光明正大的決一場勝負,你若殺得了我,便拿我的頭顱祭奠你的家人。你若死在我的手上,我也不會為你奠半滴酒。沈雁林,你肯還是不肯?”沈夢咬緊了牙關(guān),死死的看著他,臉色發(fā)白,許久才發(fā)狠般的從牙縫里吐出一個字來,道:“好!”何燕常嗯了一聲,似乎終於松了口氣,可臉上的神情,卻越發(fā)的疲憊。兩人這一路都不曾再多說一句話。易容之後,何燕常扮作病人,躺在馬車之上,沈夢便扮作家仆,隨車侍奉,其馀幾人各司其職,一路過關(guān),竟然無人盤問。眾人行了不到十日,便在半路上遇著了一路飛奔前來的羅俊青。沈夢在馬車內(nèi)聽到遙遙的馬蹄聲,車外的小子竊竊私語,說:“來得難道不是羅大人?”沈夢不由得抱緊了何燕常。他雖是那麼同何燕常說,可當真羅俊青來了,他卻暗暗的心驚。他知羅俊青與何燕常情誼深厚,不是兄弟,卻比兄弟更親。若是何燕常真的恨他化名何林,有意欺瞞,要羅俊青取他性命,只怕那個愛刀成癡的人絲毫也不會猶豫。可他卻又想,何燕常心中愛何林極甚,又怎麼會舍得當真取他的性命?那日王府相遇之後,突然大火四起,一時情形混亂,不辨東西。他趁亂逃出之後,以為何燕常已身死火中,又驚又怒,一時之間,竟然心智大亂,不由自己。也幸而因此,滿城搜捕圣天教的小王爺,竟然任由他在城中瘋癲行走,放了他一條性命。他尾隨著費清的手下,隨著一路去了香花寺。在寺中,他錯將易容後的羅俊青當做何燕常,說了許多瘋癲之話。後來羅俊青出來尋他之時,他已然清醒許多,只是心中羞憤,卻不敢露出絲毫,仍然裝瘋賣傻,說些癡話。羅俊青似乎信了,卻還是同他說了許多話,教他如何去尋何燕常,尋到了又如何同教中聯(lián)絡(luò)。羅俊青還問他,當日在教中,因何以身相替,受了慶王府中人那一劍?他雖是裝瘋賣傻,卻心中羞辱,不愿回答。他那時看著羅俊青扮作何燕常,明知此人是假非真,可是眼看著那一劍就要刺入何燕常心口,竟然不容多想,便替那人擋住了。羅俊青仍在逼問,他怕露出破綻,便不得已的答道:“我為教主,肝腦涂地亦是甘愿,替教主受了一劍又算甚麼?”羅俊青若有所思,看他許久。沈夢不能忍受他的審視,便裝瘋靠了過去,裝作要摟抱羅俊青的一般,果然嚇得那人一臉厭惡的閃避開了。沈夢想,羅俊青或許不會殺他。這個人愛刀成癡,在教中時看他撫刀便可知了,這樣的人,秉性剛直,欠他一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