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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勉強的說道,“原來何教主也這麼的弱不經(jīng)風……”何燕常便露出一絲微笑,出人意料的說道:“可不是麼?我現(xiàn)在比一只螞蟻還不如,不然你以為我為甚麼要這樣的東躲西藏?”沈夢愣了一下,看了他片刻,才輕聲的說道:“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br>何燕常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淡去了,就彷佛落在手掌心的雪顆一般,只有一點點曖昧的痕跡。沈夢見他這樣,心底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何燕常在教中之時,眼底常帶著笑意,他心里卻憎恨無比,覺著這個人的眼角眉梢都沒有一絲真情意。可如今這個人不怎麼笑了,他卻又覺著怨恨,覺著這個人太過淡漠無情,連一絲笑都不肯與他。沈夢的心里其實已經(jīng)亂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草木皆兵,太過驚恐??扇舨皇牵呛窝喑H羰峭话阋蝗杖盏姆弥鴵搅烁鸾鸱鄣乃?,便也會一日日的虛弱下去,他費盡心思哄騙了何燕?;貋恚⒉皇窍胍∵@個人的性命。他很想即刻就走出門去,找了曹真,告訴他藥房里的天星砂有些異樣,又或者告訴何燕常的癥狀,可他一想到在這之後的事,便忍不住脊背發(fā)涼,這藥莊里的,都是曹真的心腹之人,他將此事推到誰的身上,只怕都極不可信。他心中煩亂一片,想,或者我可以央求何燕常,教這人帶我回去教中,那時教中自有人會新配了藥與他,事情便不會敗露了。又想,或許我當真的告訴了他……可惜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也知道自己是在癡人說夢。若是當真告訴了何燕常,只怕他們兩個,永世都不得再見了。他一心一意的做了那許多,并不是為了這樣一個結果。二十三何燕常坐了片刻,終於回過神來,揉了揉太陽xue,便要走下床來,沈夢走過去扶住他,問他:“你要去哪里?”何燕常就說:“睡得夠了,起來走走。你不必管了,他這莊子又不大?!?/br>沈夢卻不敢放他一個人走出去,便說:“我隨你一同走走不好麼?”何燕常靜了片刻,才說:“你若是不說話,一同走走也無妨?!?/br>沈夢的臉色霎時有些難看,但也沒說甚麼,便抿緊了唇,走在他一旁,正要去攙他的手臂,何燕常便淡淡的說:“我還不曾無用到這種地步罷,走步路都要人來攙扶?”沈夢不知方才哪里惹到了他,明明睡前還好好的,話里也頗有些溫柔的意味,讓他覺著恍然又回到了許久之前似的。可一轉(zhuǎn)眼醒來之後,便有甚麼不對了。他原本還想求求這人,讓這人帶他回去教中。如今看來,這人連話都不愿聽他多說,只怕相求更是不行了。他沉默著走在何燕常身邊,心里也不知是甚麼滋味,那時走廊下?lián)渫ǖ囊宦?,便聽到水面蛙聲一片,此起彼伏,不知怎麼的就響了起來。何燕常站定了,聽了一陣兒,竟然笑了起來,也不在往前走了,就在廊椅上坐了下來,靠在欄桿上,聽得極入神,就彷佛那不是蛙鳴,而是甚麼仙樂的一般。沈夢也不知這有甚麼好聽。只覺得原本這里靜謐猶如空谷,此刻卻極其的呱噪,吵得讓他腦仁兒都疼。何燕常聽著聽著便轉(zhuǎn)過了身去,似乎這樣就能看到水池里的動靜一般,手也扶在欄桿上,下巴抵在手臂上,垂著眼,低著頭,眉頭漸漸舒展,那種神情沈夢從未見過的……,簡直就像個興致勃勃的,看甚麼都極新鮮有趣的,……小孩子。沈夢心里生出一種奇怪的柔軟,就好像這樣的何燕常是從花苞里新生出來的一般,碰一碰就會壞了似的,讓他舍不得做些甚麼,只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那吵鬧的蛙聲就彷佛在極遠的地方響著一般,他心里只有眼前的這個人,。也不知看了多久,何燕常突然站了起來,脫著身上的外衫,沈夢心里一沉,突然覺著不妙,只是還不及攔阻,便看到這人已經(jīng)脫了個利索,赤腳踩在欄桿上面,跳下了水中。那時四下里的蛙聲乍聽,一片靜謐,竟然有些教人心慌。沈夢臉色發(fā)青,眼看他躍入水中,便想也不想,縱身跳了下去,將他攔腰抱住。他從來不曾見過何燕常游水,心中驚怕異常,何燕常卻伸手將他推開,猛地扎入水下,片刻才又浮了上來,也不理睬他,徑直的朝前游去,一直游到走廊底下的石基,這才停了下來,,一只手朝上摸到了欄桿,緊緊的拉著就爬了上來,另一只手卻攏在胸前,姿勢極其的古怪。沈夢臉色鐵青,緊隨在他身後游了上來,看他渾身濕漉漉的爬了上去,發(fā)梢還沾著水草,便伸手替他取了下來。何燕常不知他要做甚麼,還皺了一下眉,只是不曾躲閃罷了。沈夢便咬著牙說道:“你頭發(fā)上都是水草,我替你取了罷了,你若是不肯,我再還你!”何燕常哦了一聲,也沒說甚麼,這才將遮在胸前的手松開了,啪嗒一聲有甚麼東西跳到了地上,竟是一只小蛙。沈夢見它一跳一跳的,只是在何燕常腳邊打轉(zhuǎn)。走廊其實并不寬,不過兩三尺罷了,大約是幼小無力的緣故,雖然略往前些便是水池,它卻無論如何也跳不出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沈夢看它那麼小,又那麼不安分的跳來跳去,就很怕它一個不小心,便跳在了自己的腳下,剛想往後退兩步,便被何燕常喝住了,說:“別動。”沈夢極為惱火的看他一眼,又看著走廊上的那只蛙,偏偏故意的問道:“教主是說我,還是說它?”何燕常蹙了一下眉,只說:“你休要將它踏死了,我要養(yǎng)它的?!?/br>說完便蹲了下去,聽了片刻,猛然伸出手去,將那只小蛙攏在懷里,用腰巾包了起來,然後胡亂的將外衫披在身上,抓起其馀的衣物,沿著原路走回房去。沈夢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他連衣裳也不曾脫,鞋襪里都是水,比何燕常還要狼狽許多,他經(jīng)了這麼一番折騰,只覺得胸悶氣短,也不知是窩火的緣故,還是服藥的緣故了。眼看著何燕常要回去了,他只好緊緊的跟了上去,氣狠狠的跟在這人的身後回了屋。何燕常要養(yǎng)這只小蛙,可他雙目失明,行事畢竟不便,回到房里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沈夢看他這樣,只好從多寶閣上拿了個深口的花瓶,將其中的花枝取了出來,又略略的灌了些水進去,這才遞與何燕常手中。何燕常摸了摸,大約是嫌它深,很不滿意,說:“你是要悶死它麼?”沈夢原本就還虛弱,走了出去也是有些逞強罷了,又一路陪他,也不曾怎麼歇息,只覺得又累又倦,心肺骨rou無一不痛的。在走廊邊又受了驚嚇,一時跳入冷水之中,好一番莫名的折騰,身上的濕衣至今還不曾換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