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如今，這倒成了最大的遺憾。

    京城繁華，世態(tài)炎涼，這本是她最痛惡的地方，卻因為他，也開始有了些好感。

    只是可惜……她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

    江凜輕笑，隨即便身子一沉，隱約覺得落了地。

    先是麻木了會兒，隨即莫大的痛楚滔天卷來，強烈到讓她難以忍受，瞬間便昏死了過去。

    而房屋內(nèi)，窗邊空蕩，只有風(fēng)往屋子里面灌。

    江凜從轉(zhuǎn)身到撞窗跳樓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時間，她毅然決然，沒有半分猶豫，甚至毫不收力便直接撞了上去。

    若不是窗框沾了些許從江凜傷口中流出的血，司莞夏甚至都懷疑這房間里是否有過她的影子。

    “混賬！”她破口大罵，當(dāng)即回身沖出房間，還不忘對身后二人道：“趕緊跟過來，如果摔死了就直接處理掉！”

    賀從澤的身份壓在那兒，沒人敢怠慢，總部效率極高，幾乎是賀從澤剛到小樓前，總部派來的幾個人也跟著開車抵達(dá)現(xiàn)場。

    “就是這里。”工作人員說道，隨賀從澤一同下車，示意眼前破舊的小樓。

    賀從澤在樓旁看到了輛黑色轎車，大抵就是工作人員口中的那輛，他看向車牌號，是京都的車。

    他當(dāng)即冷冷蹙眉，抬腳快步走向小樓，無比急迫。

    然而就在他距離門口數(shù)米遠(yuǎn)的時候，有個東西倏地從上方落下，砸在眼前，發(fā)出結(jié)結(jié)實實的悶響，似乎還是個重物。

    那事物就這么突然摔在他面前，在地上一動不動，是個人。

    后面跟著的工作人員被嚇了一跳，當(dāng)即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地盯著這邊，卻發(fā)覺地上的那個人有些眼熟。

    似乎就是……江醫(yī)生。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所有人都驚呆了，屏息凝神，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賀從澤脊背僵直，望著跟前躺著的人。

    那是他最為珍重的人，此時卻躺在地上，有刺目的紅滴落在地上，綻放出血色的花。

    賀從澤定定站著，身體僵硬到幾乎無法動作。

    他賀從澤向來隨性無畏，此時此刻，卻連上前細(xì)看她傷口的勇氣都沒有。

    他怔愣地看著天邊滲透出的一角曦光，那是此時此刻他視野中最干凈的東西。

    她就這么躺在他面前，半個身子被鮮血浸濕，沒有半點生機。

    ——那一瞬間，他的太陽好似被她驀地關(guān)掉，從此長夜永駐。

    有人反應(yīng)過來，忙不迭上前顫顫巍巍地去試探江凜的鼻息，呼吸穩(wěn)定，人還活著。

    也是，從二樓跳下來，大概也就造成骨折，不至于致死。

    “賀總，賀總！”那人松了口氣，回首對賀從澤道：“江醫(yī)生還活著，沒事！”

    賀從澤被這句話擊醒，快步上前單膝蹲下，指尖輕輕撥開了江凜臉上的碎發(fā)，露出那張蒼白的面孔，像個易碎的娃娃。

    江凜本就白皙，此時染了病態(tài)，更加顯得面無血色。

    賀從澤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摔傷，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上半身，讓她半靠在自己懷中。

    衣服上染了灰塵與血跡，他目不斜視。

    剛才在江凜后背上放過的手有些濕熱，賀從澤垂下眼簾，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沾了滿手的鮮血。

    她舊傷未愈，此時又添新傷，甚至比上次還要嚴(yán)重數(shù)倍。

    江凜的臉朝向他胸口，被她枕著的衣料上也沾著鮮血，于是他便得以知道，她的頭部也受了傷。

    這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這是他愛的人。

    賀從澤的呼吸有些不穩(wěn)，他抱著江凜，衣衫上已經(jīng)血跡斑斑，平日里的潔癖被拋之腦后，沖撞進(jìn)鼻間的血腥味讓他胸口鈍痛，緘默無言。

    司莞夏帶著人匆忙跑出來的時候，正好和來人打了個照面。

    她無比震驚地望著賀從澤，話都有些說不順溜：“你……你不是回京都了嗎？！”

    陰影打在他臉側(cè)，眾人只能望見他眸光森冷，渾身上下皆透著凜然的殺氣，令在場人員無一不覺得壓抑難安。

    ——賀從澤，徹底動怒。

    他抱著渾身是血的江凜，掃向司莞夏一行人，突然笑了：“你們真該慶幸，自己活在法治社會里?！?/br>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

    卻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把這棟房子里的人守住，一個都不準(zhǔn)走?！彼_口，嗓音中滿是寒意：“就關(guān)在這，等我回來處理。”

    工作人員當(dāng)即應(yīng)聲，揮手命人開始行動，迅速將司莞夏帶來的人給武力制服，怒罵聲瞬起，但最終他們還是被押入屋中。

    司莞夏怒火中燒，她當(dāng)即便要沖了過來，卻被人單手?jǐn)r住，她喊：“賀從澤，你憑什么關(guān)我？！”

    “司莞夏，想死你就過來?！辟R從澤將江凜打橫抱起，冷眼瞧著她：“我告訴你，如果她江凜今天有事，你們司家都等著給她陪葬！”

    司莞夏被吼住，瞪眼看他，被人一把塞進(jìn)了房間，砰地將門給砸上。

    時間緊迫，工作人員當(dāng)即開著車帶二人趕往總部，對江凜進(jìn)行搶救。

    -

    江凜被送到總部的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明明中午時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此時卻渾身是血的躺在賀從澤懷中，面色蒼白，不省人事。

    “天啊……”蘇楠震驚，接過江凜時手都是抖的，旁邊的柳然也愣著，似乎并不相信短短時間內(nèi)，江凜就被折騰成了這副模樣。

    “柳然，你跟我一起準(zhǔn)備手術(shù)，再來兩名助手，快！”

    聽到蘇楠的指令，眾人趕緊動了起來，由于總部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手術(shù)室，所以只能挑了個稍微干凈點的休息室，將江凜安置進(jìn)去，開始手術(shù)。

    房門在眼前緊閉，賀從澤在外面坐立難安，衣襟上，手上都沾了江凜的鮮血，粘稠又冰涼，像是她逐漸流失的生命。

    太陽xue突突作痛，他闔眼靠著墻，一雙長眉擰得死緊，不論睜眼還是閉眼，江凜渾身是血墜落在他面前的景象揮之不去，令他心臟戰(zhàn)栗，遍體生寒。

    賀從澤從未有過如此心驚的感受，像是有人死死扼住他的喉嚨，他喘不過氣，也沒力氣掙扎，只覺得呼吸愈發(fā)困難，整個人如墜冰窖。

    有醫(yī)生猶豫半晌，還是出聲安慰了句：“賀總，江醫(yī)生是從二樓跳下來的，樓也不算很高，應(yīng)該沒事?！?/br>
    賀從澤低低嗯了聲，臉色卻不見緩和。

    眾人心知此時勸慰也是無用，便紛紛等著最終結(jié)果，替房間中的江凜祈禱平安。

    由于江凜失蹤，大伙連午飯也沒怎么吃，此時天色已晚，一行人準(zhǔn)備去吃晚飯，賀從澤婉拒了邀請，獨自等候在臨時手術(shù)室前。

    雖然總部有空調(diào)，但似乎作用甚微，他還是覺得渾身僵冷。

    這場手術(shù)持續(xù)了數(shù)個小時，最終房門被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