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他就和顧釉坦白。在觥籌交錯間，黛凡傻笑著喝出了點醉意后，及時放下了酒杯。

趁著顧釉垂頭看手機的時候，黛凡也掏出手機，給她發(fā)了條消息過去。

[黛凡]：釉釉，我有話跟你說。

他剛發(fā)送出去，就離了席往外走。

顧釉酒量好得離譜，雖然很多人跟她碰杯，但她仍十分清新。屏幕上方彈出“您有一條新的微信”，她還沒什么想法，就順手點了進去。經(jīng)過幾秒鐘的等待后，黛凡和她的聊天框上冒出了提示標，她一點開消息，就整個人愣住了。

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年沒人這么叫她了。

她和原以宵從小就認識，熟得不能再熟，互相叫小名早成了習(xí)慣。她叫原以宵“阿宵”，至今都沒改；原以宵叫她“釉釉”，也只有他這么叫。

超出常識理論的真相呼之欲出，她茫然失措地站起身，看向黛凡往外走的背影。也許是心理作用，這剎那黛凡的背影和二十年前的原以宵完全重合，就好像她最好的朋友仍在她眼前，從來沒離開過。顧釉踉蹌著站起來，時寧昱問了句“上哪兒啊顧導(dǎo)”，她卻像沒聽見似的，朝著黛凡離開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管是輪回轉(zhuǎn)世，還是死而復(fù)生，都行，都沒所謂。

黛凡站在風口子里，因為喝了酒臉紅撲撲的。他能聽見身后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在走出來這么短短兩分鐘里，他已經(jīng)想了無數(shù)種措辭，能簡單的、最讓她好接受地說明這不可思議的情況。

但真當黛凡轉(zhuǎn)過身看見顧釉的時候，那些措辭頃刻間化成了泡沫。

顧釉性子要強，愛笑，開朗，幾乎沒有什么事情能讓顧釉認輸?shù)皖^。就像現(xiàn)在，她目光里藏著不可置信，可步伐堅定，一步步靠近黛凡，甚至搶在他開口之間，輕聲道：“……你是阿宵嗎？”

黛凡嘴角揚著點了點頭：“嗯，我是?！?/br>
“你怎么證明你是？”

“我……”黛凡抿了抿嘴唇，“十歲那年我把你的第一本手稿不小心弄掉河里了?！?/br>
顧釉這一刻的表情實屬滑稽——她同樣抿著嘴，眼睛里亮亮的，然后伸出手一拳打在黛凡的胸口：“你怎么能現(xiàn)在才告訴我，你怎么能不第一時間告訴我，你是不是人啊，我不是在做夢吧？！”

“對不起……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說……”黛凡道，“死了二十年的人忽然活過來，誰都接受不了吧。對不起……”他急急忙忙地說著自己死而復(fù)生的前因后果，說得都有些語無倫次。

實際上也算不上復(fù)生吧，他已經(jīng)不是原以宵了。

但在他心里，顧釉仍然是他最好的朋友。

顧釉震驚地聽著他說完這些不可思議，說他每次看見顧釉想說又不敢說出來的糾結(jié)，聽到最后想哭又想笑，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對不起什么??！你個王八蛋，有什么會比你活過來了更重要么！”

她說著，一下?lián)湎蝼旆?，跟他來了個久別二十年的擁抱。

抱上去的瞬間顧釉的情緒就徹底崩盤了，她哭得特別慘：“你怎么這樣啊，隨隨便便死了，隨隨便便又活過來了，還不跟我說……”她磕磕巴巴地說著之前的種種猜測，說到那些黛凡改不了的小習(xí)慣，和一模一樣的簽名，“……我以為是老天看我這輩子孤苦伶仃太慘了，讓世上另一個你來安慰安慰我。”

“對不起呀，”黛凡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我回來啦?！?/br>
他們倆就坐在冬日的冷風里，坐在某個矮矮的階梯上，顧釉的助理姜富貴拎了一箱啤酒過來，他們就提著啤酒瓶喝著酒，聊著天，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和顧釉這樣喝酒，遠離那邊的熱鬧，讓黛凡覺得異常心安。

他十足放松，一手拿著啤酒瓶，一手撐在身后，仰頭看著深邃的夜空道：“反正就是這么回事啦，我也沒辦法給你科學(xué)解釋。”

“那你和池應(yīng)先……”“嗯，在一起了。”黛凡挑眉看向她，“他那么喜歡我，我就勉為其難跟他在一起了?！?/br>
“我看你樂在其中?！鳖櫽缘溃安贿^他真的很喜歡你，不知道他和你說過沒有。”

“嗯？”

“應(yīng)先他是因為喜歡你才會想拍戲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他除了拍戲也沒什么別的愛好。剛出道的時候特別勤奮，就跟你年輕時候一樣。”

黛凡失笑道：“……我才二十一歲?！?/br>
“呵，恬不知恥?！鳖櫽哉f著，提起瓶子喝了一大口。她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皺紋都笑出來了，“那你艷照事件是怎么回事啊。”

“簡單來說，就是有人害我啦?！摈旆怖砹死硭季w，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跟顧釉說了出來，也說穿了是桐友清做的。但桐友清現(xiàn)在真是如日中天，連顧釉都對這個名字不陌生：“我聽朋友說，他和晏娛的股東好上了。早知道是個這種類型，不過沒想到手段這么臟?！?/br>
顧釉稍微頓了頓，又說：“……所以你最近都接不到戲?qū)Π??！?/br>
“是啊?！?/br>
“那你等著，我徒弟最近有個戲在籌備，你上他那兒演個男一。”

“？？”黛凡笑出了聲，“不合適吧，哪有中途插人進來演男一的?！?/br>
“誰那么大牌能讓你去給搭戲啊，你同意我都不同意?！鳖櫽詳[擺手，“你管那么多，我去跟我徒弟說，你放心，爛片不會讓你拍的?！?/br>
“……說起戲，我一直想問你來著?！?/br>
“什么？”

黛凡轉(zhuǎn)過頭，認真地看著她，說：“呢?！?/br>
顧釉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了幾分，沉聲道：“你出事之后，我就把片子燒了?！?/br>
——他完全沒想過會是這樣。

他以為是上映遇到了什么阻礙，又或者是片子需要補什么鏡頭，而他人已經(jīng)不在了。

“你怎么能燒了呢，”黛凡完全懵了，“我都還沒看過成片呢，你燒了干嘛，花那么多錢拍的！”

顧釉接著說：“那是屬于你我的電影，你都不在了，對我來說也沒意義了?！?/br>
“阿宵，那是屬于你的榮譽。現(xiàn)在你在這里，你重新活在這個世上，就是該它問世的時候?！闭f是一時興起也可以，顧釉拿著酒瓶遞過去跟黛凡碰杯，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我們再拍一次吧?！?/br>
黛凡沉默了十秒鐘，艱難道：“……不行。”

“……為什么??？你現(xiàn)在覺得沒什么意義了？”

“不是，”黛凡苦笑著說，“我還是希望很多人會喜歡它的，并不止是拿獎。……按照我現(xiàn)在這個情況，這部戲還不知道會虧成什么樣，我可不希望也這樣?！?/br>
“你在擔心些什么東西啊，”顧釉翻了個白眼道，“我服了。那這樣，你沒有發(fā)言權(quán)，我去籌備，你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