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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也是今天放假,只是再提前十天開學(xué),能夠舍得把這珍貴假期放棄的都是狼人,都不要命的。五點過后林雁行到了,因為在老宿舍找不著陳荏,只得支起自行車在樓下喊。陳荏連忙下去,問:“怎么不打電話?”“出來太急忘了?!绷盅阈姓f,“我有話對你說?!?/br>“說?!?/br>林雁行拍拍口袋里的錢包:“吃飯嗎?我請客?!?/br>那豈有不吃之理?可林雁行的車沒后座,帶人只能坐前杠,陳荏不愿意,覺得看著跟二百五似的。林雁行便把他攔腰一抱往前杠上一放,說:“走唄,少他媽磨蹭?!?/br>陳荏于是認命地趴在車龍頭上,心想反正我現(xiàn)在十六,不是二十六、三十六,丟得起這人。林雁行胸口貼著他的背,手臂將他夾在里面,忽然問:“你是不是長高了?”陳荏仰臉,有點兒小驕傲:“看出來了?我一米七一了,一年長了將近十公分,往后還能再往上躥?!?/br>林雁行點頭:“不錯啊,說明你后勁挺足。”陳荏笑了一下:后勁足是因為前面虧欠得太多,倘若他十五歲之前能夠營養(yǎng)好些,也不至于被人當(dāng)做小耗子。他想起張老太提過的軍校體能測試那檔子事,便把眼神定在林雁行臉上,心想這小子一身腱子rou倒是能去闖闖,可惜不行,寶寶要當(dāng)明星呢,要被粉絲守護呢。林雁行不自在地問:“……干嘛看我?”陳荏轉(zhuǎn)過臉去,快活地說:“下坡!”騎自行車最喜歡下坡,林雁行立即猛踩了幾腳,喊:“加速度!”陳荏把手舉起來了,七月的風(fēng)迎面撲來,帶著晴日艷陽的熱烈,帶著繁蔭綠樹的清涼,帶著枝頭的蟬鳴,池中的蛙叫,以及最美好年華中所有的聊賴。“爽!”他大笑。他一年沒好好理發(fā),頭發(fā)挺長了,發(fā)絲幾乎飛揚進林雁行的眼睛里。林雁行聞著對方頭發(fā)和脖子后面清爽的花露水味,慢慢地將唇貼近。他什么都不會做,只是想近一些,就像守著水里的月亮,如果毛躁地伸手去捧,豈不是碰碎了?世界上只有這么一個能讓他如此患得患失的人,偏偏正毫無知覺地坐在他自行車前杠上。長長的下坡后面是長長的上坡,陳荏跳下來走,問:“你要跟我說什么?”林雁行欲言又止,直到到了一家日料店,在小隔間坐下,才說:“我媽……”他很少主動提他媽,陳荏只知道他mama在國外演出,很長時間都沒回來,但經(jīng)常和兒子網(wǎng)上聊天,母子感情不錯。林雁行垂頭說:“我媽和我爸感情不好,或者說從來沒好過,他倆是家族聯(lián)姻,長輩給硬湊成兩口子的,在結(jié)婚之前原本都有愛人。”陳荏慢慢咀嚼,聽著。“我媽不是在國外演出,她其實沒多少演出機會,不回來是因為她和我爸長期分居,已經(jīng)快十年了?!?/br>“嗯?!?/br>林雁行抬起眼:“我媽要帶我出國?!?/br>陳荏放下了筷子:“……出國?”林雁行望著他:“我得出國?!?/br>陳荏嘴里的一塊蜜漬果片陡然變得又酸又苦,那味道甚至如芥末一般往上沖,他頻繁地眨眼,仍不能把那刺激感壓下去。他明白了,難怪林雁行一點兒要藝考的跡象都沒有,什么中戲北影上戲軍藝他都替對方多慮了,林雁行根本不在國內(nèi)高考,他是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國外培養(yǎng)后到國內(nèi)當(dāng)偶像。他不是林雁行步入演藝行業(yè)的契機,遠在大洋彼岸的林mama才是。林雁行要轉(zhuǎn)學(xué)國外了。他清晰地看到林雁行生命的流向,像一條發(fā)光的小溪陡然偏離,與自己背道而馳,漸行漸遠。他張了張嘴,許久才說:“……也好。手續(xù)辦了嗎?”“徐哥給辦好了?!绷盅阈姓f。陳荏點頭,小徐總那樣精干,當(dāng)然手到擒來,倒是林雁行更厲害,這么大事兒——而且像是計劃了許久——居然不透露一點口風(fēng)。他還想多陪林雁行一程的……可惜風(fēng)吹云散,歧路分襟,往后沒機會了。林雁行說:“那邊通訊不方便,挺長時間內(nèi)我沒法給你發(fā)短信了?!?/br>陳荏咬著筷子頭說:“沒關(guān)系。”他不打算再追問細節(jié),隨便老林家和林雁行怎么著吧,他至少好好把這散伙飯吃完,并保持表面上的愉快。飯后林雁行要送他回去,他沒讓,一個人慢慢往學(xué)校走,到宿舍獨自坐在黑暗里。有隔壁宿舍的同學(xué)跑進來搬凳子,他從半翕著的眼皮下觀察人家,對方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在需要的時候,他是個安靜的,溫柔的,躲在犄角旮旯里的人。但他不會挽留,從不黏膩,失去就失去,離別就離別,他的人生曾無數(shù)次屈服于這兩樣?xùn)|西,雖然這次真的很難過。既然林雁行平靜地向他道別,那他就要表現(xiàn)得更大度,不拖人家的后腿。他要兌現(xiàn)諾言了——把林雁行送到更好的地方去,然后祝他快樂。目送也是送吧?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關(guān)機塞進了枕頭下。他不需要這玩意兒了,往后不會有人和他發(fā)短信聊天,而他要找的那些人始終都在——管老師家和學(xué)校兩點一線,鄭老板守著小店。晚上九點多,臨時舍友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互相自我介紹,有的面熟,有的不認識。他們卻對他不陌生,一名新高三文科班的師哥還說:“因為你是林雁行的同桌,所以我們班大部分女孩兒也知道你?!?/br>“知道我?”陳荏詫異。師哥說:“女孩兒說你和林雁行風(fēng)格不同,但都挺養(yǎng)眼的,你是小白兔?!?/br>“白……白什么?”陳荏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她們喊你小白兔,唇紅齒白真可愛。”師哥補刀。陳荏一屁股坐下,心想完了,沒將來了,姑娘們喊我兔兒爺,我暑假得上外邊曬去!結(jié)果第二天他從早到晚都站在收銀臺后面,非但沒曬到太陽,還吹了一整天空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