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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了哥們兒只得豁出去,半分鐘后他弓腰駝背地走進宿管室,還沒等對方開口就叫喚出聲。正坐在床沿打毛衣的宿管阿姨嚇了一跳,扔下手中棒針撲過來:“怎么了?”郁明的五官痛苦地擠在一起:“疼……”“哪里疼?”宿管連聲問,“告訴我哪里疼?!”“肚子……”郁明說。林雁行趁機背著陳荏一貓腰從宿管的大窗戶前溜過去,三兩步躥上了樓梯,那年頭中學(xué)生宿舍走廊可沒有監(jiān)控等高端的玩意兒,溜了就是溜了。“肚子怎么會疼?你晚飯吃什么了?”宿管急得臉色都變了,“你是203還是305的?你叫什么名字?幾班的?班主任是誰?家長電話號碼多少?”她當(dāng)然著急,學(xué)生住校相當(dāng)于托付給了她和班主任,都是要負責(zé)任的。前幾年有個高三的孩子不知怎么得了肺結(jié)核,宿管沒及時發(fā)現(xiàn),結(jié)果又傳染了同宿舍的另外一人,導(dǎo)致兩個人無法正常參加高考,宿管為此還差點丟了工作。結(jié)果郁明說:“老師,紙……”宿管沒反應(yīng)過來:“?。俊?/br>郁明說:“我想拉屎,肚子太痛……上不了樓了,老師你有卷紙嗎?”“……”宿管說,“有?!?/br>郁明攥著幾張衛(wèi)生紙沖進了一樓廁所,宿管在他身后喊:“同學(xué),再堅持會兒,別拉褲子上!”樓上203,林雁行從陳荏口袋里摸出鑰匙,開門開燈。陳荏還是睡靠窗的下鋪,因為晚上經(jīng)常挑燈做題,怕影響其他人休息,又嫌鉆在被窩里太悶,于是請郁明的mama幫他做了一套遮光床簾。這在當(dāng)年絕對是稀罕貨,不是重生的人輕易想不到,況且當(dāng)年淘X的商業(yè)帝國還沒發(fā)展起來,想買也買不著。陳荏的創(chuàng)新很快在十一中宿舍尤其高三宿舍流行起來,還養(yǎng)活了校門口那家近乎倒閉的裁縫店。林雁行掀開床簾將陳荏放進去,蓋上被子,松了口氣。他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想到那個中途截斷的吻,越想越恨,伸手在陳荏腦門上輕彈:“你他媽醉死了活該?!?/br>他湊近陳荏的臉,心想管丫什么初吻還是第一百一千個吻,早晚都是你的,痛快點拿走不就得了,俗話說偷人偷到底,偷一半就收手幾個意思?!“你不要,我還他媽不給了,你可別他媽后悔,”他怒,“下回你想親得先求我!”“跪下來求!”“單膝跪地捧著花!”“還得哭,哭得越慘越好!”“我就端著架子,說‘你想什么呢?這是你該想的嘛?你不知道我這一嘴多金貴,就你他媽也敢奔我來’……”他正在床邊演,偏偏陳荏醒了一瞬,癡笑著問:“什么……金貴?”林雁行連忙問:“醒了?感覺怎么樣?”“有點暈……”陳荏翻個身往床里側(cè)去。“想吐嗎?”林雁行問。陳荏用手臂遮著臉,睫毛在底下顫啊顫的,說:“不吐,睡了……”他說睡就真睡,再無聲息。林雁行的瞳仁里閃動著兩團火,那眼神在他唇上流連半晌,然后慢慢地、做賊似的靠過去,那心思是明擺著的,什么“跪下來哭著求我”都不要了,就要免費送初吻,唇齒纏綿做不到的話,至少蓋個章。金貴的東西就是得送給金貴的人,往后不管過了多少年,陳荏和多少人親過,他都在人身上留過印,留過種(?),沒白白喜歡這一場。突然郁明踹門而入,林雁行猛地撤開,一顆心砰砰亂跳,轉(zhuǎn)頭怒斥:“干嘛?!”郁明小心翼翼關(guān)上門,很委屈的樣子:“我干嘛?我犧牲自己救了你們,說不定明天班主任就要把我叫進辦公室了?!?/br>林雁行倒是恩怨分明,立即改口:“明子,謝了啊。”郁明擺手,坐到陳荏床頭:“都是朋友,談什么謝呢。”他觀察陳荏:“這小子睡得可真香啊,不過讓他睡吧,他這陣子天天晚上做題到十二點,正缺覺呢?!?/br>林雁行問:“做管清華的題?”郁明點頭:“管老師真是對他寄予厚望?!?/br>“啊呸!”林雁行罵道,“那叫寄予厚望?那叫自個兒完不成的事就強加給孩子,最糟糕就是這種家長!”郁明問他:“不說管老師了,你現(xiàn)在往哪兒去?”林雁行看手表,才八點多,晚自習(xí)還有一個多小時結(jié)束。他和陳荏先前是跟英語老師請的假,沒對班主任張老太說。老太太有晚自習(xí)結(jié)束前十分鐘到教室轉(zhuǎn)圈的習(xí)慣,看到有人缺席一定窮追猛打,他得趕回去點卯。“我回教室,”林雁行說。郁明說:“行,那一起走。就讓陳荏在這兒睡,一會兒張老太問起來,我就說他病了?!?/br>許久,陳荏突然驚醒,掀開被子坐起來,小臉熏紅,愣怔地望著床簾頂棚。……他剛才好像干了些什么……干了什么呢?嘖,這腦子……似乎……仿佛……好像……親了林雁行?不記得親哪兒了,不會是嘴吧?那也太混賬了。他醉得快醒得也快,雖然頭暈?zāi)X脹,但那股叫人迷幻的醉勁兒已經(jīng)過去了,他還記得一些場景——不是全部——但記憶里有林雁行突然放大的臉。林雁行的瞳仁漆黑明亮,里面全是他的影子,除了打啵兒還有啥事能貼那么近?真親了?他怎么會做這種事?怎么能對小心肝脾肺腎下手啊cao!這他媽有損……也不知道有損什么,有損職業(yè)道德!以后你還想不想跟他混了?!他以頭撞床柱,嘴里嗚咽有聲:“錯了錯了錯了……”撞了兩下又頭暈,直挺挺倒下去,捂著臉申吟,濕軟無奈:“不能啊……”他喜歡林雁行,就好像博物館員喜歡展柜里的一件珍寶,每天守著它、欣賞它,可從沒想過去偷,換個詞:獨自占有。這種喜歡特別純粹,就是要對方好,好就足夠了,不要饋還感恩。可他越線了,在意識不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