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9
“最簡單的,你上下樓怎么辦?”陳荏笑笑:“到你家去就不用上下樓嗎?”林雁行說:“要啊,但是……”但是我能抱你啊,寶兒!陳荏拍拍他的肩:“心意領(lǐng)了,我沒那么嬌氣。今天周六,到下周六我身上的痂都掉得差不多了,也就緩過來了?!?/br>林雁行瞪他,心想你不嬌氣還有誰嬌氣?就知道臉上裝逼嘴上裝蒜,哭起來眼淚就跟不值錢似的!陳荏見他不服,又說:“這個時間段高三人人都削尖了腦袋要往學(xué)校住,我卻反其道而行之,這不太好,管老師知道也會反對的?!?/br>這理由其實挺牽強,林雁行大概是高三學(xué)生里通勤最快捷的那一撥了,他家和學(xué)校之間只隔了小半個湖。見對方拒絕得這么徹底,林雁行也不好再堅持,只能心里不痛快。誰知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他只不痛快了一天,第二天他媳婦兒就卷著鋪蓋往他家鉆了,因為高三宿舍鬧耗子。話說這事也奇怪,高一、高二宿舍破成那樣,連蟑螂都不見幾只,高三宿舍是新樓,偏偏鬧大件兒。而且高三宿舍的耗子不是一般耗子,屬于學(xué)術(shù)耗子,特別大,特別淡定,有一種成熟穩(wěn)重、渾然天成的氣質(zhì),不受外界環(huán)境所左右。事情是這樣的:當(dāng)天下了晚自習(xí),高三年級的著名羅唣人士張磊磊拿了一只臉盆在衛(wèi)生間里沖澡。學(xué)校的澡堂從每天下午五點開到六點十分,屬于晚飯休息時間,全校都可以去洗。高三生平常爭分奪秒,這時候還得跟低年級學(xué)生搶水龍頭,真是有傷體統(tǒng)。因此許多高三男生不愿意去澡堂,寧愿在睡覺前自己糊弄一把,反正宿舍衛(wèi)生條件好。張磊磊往先身上澆半盆水,打了肥皂,沖干凈以后轉(zhuǎn)身去拿毛巾。他那毛巾和衣服都放在靠墻邊的長凳上,手還沒碰到毛巾,就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突然從毛巾底下鉆出來,哧溜一下不見了。衛(wèi)生間里燈光暗,他眼睛里進(jìn)了水也看不清,以為那是燈的影子。等他用毛巾把身上擦干,第二次去拿衣服的時候,那黑乎乎的玩意兒又從指尖穿梭而過。這下張磊磊反應(yīng)過來了,高聲尖叫:“媽————?。?!”他嚇得連褲子都沒穿,光著就往外跑!走廊上眾人見他敞著鳥不知為何緣故,就起了兩句哄,興許是聲音太大,那耗子居然跟著張磊磊從衛(wèi)生間沖了出來!這下驚天動地,整個宿舍三樓一陣亂響,吵的鬧的躲的跳的踩的抓掃把打的抓墩布趕的,耗子被追得無處容身,只好滿地亂竄,竄到哪兒,哪兒就慘聲一片!203宿舍里,郁明正在用棉簽給陳荏在肩上夠不著的地方抹藥,聽到聲音便走到門邊張望,結(jié)果被張磊磊吱哇亂叫著猛撞進(jìn)來,摔了個大筋斗!他還沒來得及發(fā)作,張磊磊就眼淚鼻涕往他身上亂糊:“耗子!耗子!!”“他什么了?”不怪郁明不懂,他們宿舍里有個劉浩,昵稱就是“浩子”。“耗砸!??!”話音未落,那耗子就緊隨其后竄進(jìn)宿舍大門,幾乎碰著了張磊磊的腳后跟,張磊磊高八度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我是說那耗砸!??!”郁明吃了一驚,卸下拖鞋就打,他倒是不怕耗子,小時候家住棚戶區(qū),房子破,耗子都是一窩一窩的。正亂著,外邊有個缺德冒煙的王八蛋眼疾手快把他們宿舍門關(guān)上了,這下走廊和其他宿舍安全了,耗子給封在他們宿舍了!張磊磊罵了句“我cao.你們大爺?shù)?,要死一起死!”趕著去開門,外面又是一輪叫喚,說“張磊磊,你真他媽不地道!”這時郁明的拖鞋砸到了耗子,那肥碩東西吱地一聲叫,從陳荏腳背上跑過去,竄上窗臺后不見了。“我去,就差一點兒!”郁明撲到窗臺上往下看,“這么大耗子真不多見,都有四五寸長了!”張磊磊也湊過去瞧:“你看清啦?”“嗯,灰色的大家伙,皮毛油光水滑的。”郁明說,“沒事,我家有耗子藥,回頭讓我媽送點兒來?!?/br>張磊磊余悸未消,說:“算我求您了,上外邊捉去,別在宿舍!cao,把老子嚇得魂飛魄散!”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回頭,見坐在床邊的陳荏全身直挺挺的面如土色,不約而同想:這才是他媽的魂飛魄散呢!“荏哥,怎么了?”張磊磊問。陳荏身子和腦袋僵著不動,眼珠子慢慢轉(zhuǎn)過來,說:“……明……”郁明說:“哎!”陳荏問:“看……看我腳還……還在嗎?”郁明趕忙說:“在??!”陳荏嘴角抽搐著說:“可我感覺……不在了啊,那……那……從我腳上跑過去了……”郁明說:“你腳上打著石膏呢,當(dāng)然沒感覺。你放心吧,連著呢!”陳荏都不敢低頭,剛才耗子進(jìn)門他就想暈,此時更是眼冒金星,一片炫光!他怕耗子。上輩子剛退學(xué)那會兒,他就是個乞丐,每天最主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在哪兒睡覺,怎么找東西吃,有一次他和同伴睡在地下通道,被路過的耗子咬了耳朵。多虧那只嚙齒動物沒攜帶狂犬病毒,否則他就毒發(fā)身亡了。耗子對他而言伴隨著一系列流浪街頭悲慘的回憶,看到那玩意兒,那些無家可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就會被勾出來重溫一遍。他原本只是憎惡,后來演變成恐懼,再后來連耗子的圖片都見不得,米老鼠那萌萌噠的倆口子在他這兒也是堅決杜絕之物。他要是好手好腳,剛才早從三樓跑到一樓去了,偏偏他正骨裂呢,只能任由耗子接近,還在他身上蹭了一把。他不但想暈,還想死!“荏哥?沒事吧?”張磊磊問。“……我……”陳荏突然間眼淚奪眶而出,郁明和張磊磊從沒見他哭過,都不知道他哭起來是這樣的,這不他媽林黛玉嘛!“荏哥,荏哥?”張磊磊沒被耗子嚇著,反倒被他嚇著了。“……”陳荏背過身去,哭得直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