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卷款外逃
戴毅一張還算英俊的臉氣得扭曲起來,眼神陰戾的盯著沈淮的臉,恨不得上去抽一巴掌。戚靖瑤站在一起,一雙美目也盯著沈淮的臉看,心里也為他猖狂的話惱火,但沒有戴毅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 正式的交鋒還沒有開始,要是幾句斗氣的話,就叫沈淮挑得心浮氣躁,那涵養(yǎng)工夫就太差勁了。 梁榮俊站在一旁默然不語,有些事情是怎么都想不透的,為什么戴毅、戚靖瑤這些人,怎么就一心就認定沈淮是那種橫行跋扈、得志猖狂的那類人? 沈淮看著戴毅、戚靖瑤都僵著臉,剛要想再說幾句刺激他們的話,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這時候司機也開車過來停在臺階下,沈淮一邊接通電話,一邊走下臺階,上車之前,還不忘轉(zhuǎn)頭看一眼。 戴毅從牙齒縫里狠狠的吐出一句話:“這個狗雜碎,總有一天要叫他長點教訓(xùn)?!?/br> 梁榮俊抬頭看了看天際悠悠的白云,只當沒有聽見戴毅的這句話,但心里也有擔憂,將來的新津鋼廠項目,他與戴毅是給推到臺前的主持人,要是戴毅是這種性格的人,真是叫他沒有辦法對未來的合作前景抱有樂觀態(tài)度。 戚靖瑤笑道:“沈淮就是一個得志便猖狂的家伙,戴總可沒有必要氣著自己;再想想,要不是說資華跟省鋼的合作項目,對梅鋼確有威脅,他何需如此惺惺作態(tài)?” 聽戚靖瑤這么說,戴毅心情好受了一些,但看著沈淮不起眼的桑塔那專車出市政府大門,想到那張幾乎要將“嘲笑”二字刻上去的臉,鼻腔也是控制不住的重哼了一聲,似對戚靖瑤也有所不滿。 戚靖瑤秀眉微蹙,也沒有對戴毅說什么,而問梁榮?。骸傲嚎?,你怎么看待沈淮今天所說的這些話?” “……”梁榮俊最初就主張找梅鋼合作新津鋼鐵項目,也不知道他跟范文智說的那一通話,早就落到戚靖瑤跟胡林里的耳朵里,這時候見戚靖瑤問自己的意見,說道,“市鋼發(fā)生危機時,當時市委書記譚啟平曾找過梅鋼,希望梅鋼能接手市鋼,梅鋼拒絕了。照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來看,倒不是說梅鋼沒有接手市鋼的心,只是當時梅鋼二廠剛剛建成,總體規(guī)模還小,新浦鋼廠還在籌劃之中,梅鋼當時消化市鋼的難度很大。不過,倘若市鋼危機發(fā)生拖后一兩年,梅鋼絕對會阻止省鋼進入東華的……” 梁榮俊這番話說得很明白:天益集團將來想接手省鋼,沈淮與梅鋼將是他們最大的障礙;而沈淮今天必然也是看到他們對省鋼有野心,才會有這樣的態(tài)度。 然而戚靖瑤看梁榮俊的眼神將信將疑,她一直懷疑梁榮俊與沈淮私下有接觸,新津鋼鐵項目卻又不得不依重此人,也是叫他們糾結(jié)的一件事。 站在市政府大樓談了這么久,也沒有談出什么名目來,梁榮俊也讓司機將車開過來,與戴毅、戚靖瑤告別,坐上車里,他又禁不住的想起沈淮剛才一邊上車一邊轉(zhuǎn)頭看來的一眼里似有深意。 梁榮俊抬手讓司機開車,他閉上眼睛再去細沈淮今天的反應(yīng),不得不說,沈淮有些話說得正中痛處,無論是資華實業(yè),還是背后的天益集團、金石融信,除了能提供資金支持外,確實不能為省鋼提供更多的資源,不能算是好的合作者,更何況隱藏在資華實業(yè)背后的這些人狼行天下,都是吃rou的。 只是,在當前金融緊縮的環(huán)境下,在增發(fā)融資方案實施之后,資華實業(yè)再攜融信銀行的支持,手里有可能掌握五六十億的現(xiàn)金,這就足以將省鋼內(nèi)部那一點微弱的反對聲音碾壓得粉碎。 九七年,淮海全省新增銀行貸款不過一百二十億,任何一家企業(yè),手里掌握五六十億的資金,在淮海省內(nèi)就足以橫著走了。 沈淮這幾年在省內(nèi)的影響力這么大,隱形地位這么高,剛才他在會上跟陳寶齊針鋒相對,不叫人覺得有絲毫的突兀,不就是沈淮依賴大量的資金注入,造就今日規(guī)模的梅鋼嗎? 無論是崳津高速、新津港啟動建設(shè)是不是有違資源合理布置的規(guī)劃規(guī)律,還是新津合作項目存在極大的隱憂,這些在巨量資本之前都不再重要。 越來越多的抱怨,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怎么琢磨著有中國特色資本主義的味道,這話倒是說出幾分真實。 梁榮俊輕輕一嘆,將這些紛亂的念頭驅(qū)出腦海,讓司機開車回廠。 司機開車到長途車站,邵征已經(jīng)停車在邊等候。 沈淮下車來,讓司機將他的專車開回縣里,他坐進邵征的車里。本該已經(jīng)開車回徐城的成怡,這時候卻坐在邵征的車里,看到沈淮過來,說道:“徐嫻在電話里什么都不肯說,只說要跟你見面再談……” “那行啊,那就等見面再說?!鄙蚧瓷宪噥?,解開扣緊的襯衫扣子。 “我剛打電話到車站問過,中午從徐城出發(fā)的大巴車,馬上就會進站,”邵征在前面回過頭來,跟沈淮說道,“算著時間,她差不多是到東華將要下高速時,才打這通電話;倒是確實你會跟她見面?。 ?/br> “她也是在賭吧……”沈淮說道。 這會兒,有一輛側(cè)面寫有“徐城—東華”的大巴士,從后面開過來,緩緩的往邊蹭進,準備讓過后面的車流進車站停車場。 徐嫻臉貼著車窗往外張望,她沒有看到坐在車里的沈淮跟成怡,看不到車站外滿街的行人,有一張她認識的面孔,眼睛難掩慌急跟焦慮。 幾天時間不見,那張漂亮的鵝蛋臉,不再容光煥發(fā),漂亮的眼睛都有些浮腫,頭發(fā)凌亂,一切都顯得很慌然無措,雖然美艷的底子還在,但看上去也是異常的憔悴,可以看見她這幾天內(nèi)心的煎熬。 成怡剛要推開車門露面跟徐嫻打個招呼,沈淮伸手在她大腿上的按了按,說道:“這個女人沒有那么簡單,我們再等等,不要給討價還價的余地。” 成怡想想也是,換作她都未必能有這樣的決心,而且她是到東華將要下高速時,才打電話過來請求見面的事情,說明她內(nèi)心還是有算計的,沒有她所表現(xiàn)這么的慌亂。 成怡沒有下車,倒是饒有興致的問沈淮:“人家楚楚可憐的,你倒是忍心???”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呢,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后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小看女人的男人,往往都會死得很慘,”見成怡睜大眼睛看過來,沈淮笑著說道,“你不要這么看我,這可不是我有什么慘痛的教訓(xùn),我只是在替周辰西總結(jié)人生教訓(xùn),你說他現(xiàn)在能想到昨天還纏綿歡愛的情人今天就直奔東華來出賣他?” 成怡撲哧笑出聲來,說道:“那你也沒必要緊張成這樣子?。俊?/br> “我有緊張嗎?”沈淮摸了摸臉,又問邵征,“我剛才有緊張嗎?” 邵征坐在駕駛位上舉手投降,說道:“我在想別的事情,你們剛才說什么,我沒有聽見?!?/br> 過了一會兒,就見徐嫻從車站里出來,站在出口東張西望,除了手機拿在手里,隨身就一只鱷魚皮的挎包斜背在肩上,要不看她臉上的神色,絕不像倉促逃離徐城的樣子。 有幾個旅攬的中年婦女走上前,叫徐嫻不耐煩的趕走。 徐嫻終是沒耐心的打電話過來,沈淮這才側(cè)過身去按下車窗露出臉——徐嫻過了一會兒才看見沈淮、成怡坐在這輛黑色的奧迪車里,朝車這邊走過來,坐到副駕駛位上。 “你打電話給成怡,說一定要見我一面。好吧,我就在這里,你有什么事情,說吧……”沈淮平靜的看著徐嫻。 “周辰西他想卷款外逃,我想沈縣長應(yīng)該會對這件事感興趣……”徐嫻說道。 再聽她一進車開口就說這樣的話,成怡心里也是輕嘆,還真是讓沈淮說中了,這個女人到這時候竟然還是帶著交易的心態(tài)。 見徐嫻此時的臉色沒有剛才那么憔悴,眼睛也顯得精神起來,成怡坐在沈淮的身邊,也就沒有做聲。 “哦,是嘛,你就為這事急著找我見面?”沈淮聽到這則消息,似乎沒有感覺,反而是帶著疑惑的神色,盯著徐嫻那雙絕對稱得上漂亮的眼睛,問道,“我就想問一聲,周辰西想卷款外逃,這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這事你不找東江證券高層、不找徐城警舉報,找我見面做什么?” “……”徐嫻下車時心里忐忑、彷徨,不知前程命運如何,但看到沈淮,一個緊懸著的心才算稍稍松懈,這時坐進車卻叫沈淮這句話問得張嘴結(jié)舌。 認真說起來,這件事確實跟沈淮沒有一毛錢的關(guān)系,難道開口說上次在德誠汽貿(mào)門店出言不遜之后,周辰西擔心會給心眼小、報復(fù)心重的沈淮會打擊報復(fù),心懷畏懼,怕挪用公款、私建老鼠倉套利的罪行敗露,才倉促想著拉她卷款外逃的嗎? 見徐嫻不語,沈淮又說道:“你既然已經(jīng)到東華,也可以向東華警方報案,我想東華警方應(yīng)該會將這案子轉(zhuǎn)給徐城警方。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先走了……”作勢就要請徐嫻下車。 徐嫻手抓緊椅子,盯著沈淮的眼睛看,見沈淮無動于衷,眼睛的意志無法叫他人撼動,她就多少有些慌啊,真怕沈淮趕她下車,出口哀求道,“我真不能下車啊,你不能趕我下車……” “我怎么不能趕你下車?”沈淮好奇的問道,“周辰西是怕我會打擊報復(fù),所以想趕在罪行敗露前卷款外逃。你也以為我想對周辰西打擊報復(fù),所以跑過來告訴我周辰西想卷款外逃的事情。好吧,我是對周辰西卷款外逃的事情感興趣,不過,你下車后除了報警好像也沒有其他選擇,我怎么都能達到打擊報復(fù)周辰西的目的——你說,我為什么不趕你下車,要留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