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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凋零,百里蕭條。轉(zhuǎn)進一處山坳卻是花紅柳綠的景象。靠山綠樹掩映間兩三頂草屋,那就是他要找的人所在。上前輕叩柴門,報了姓名,沈浥眼巴巴的等著主人來開門,門扇打開的瞬間他就怔住了,里面的人朝他揚揚眉毛:“你居然真的找來了。”他怎么都想不到,這里住著的人會是杏杏,她換了一身黑色的跟之前差別很大的裝束,手腕上帶著寸寬的銀鐲子,莊重了許多,只是臉上的表情還是那么松垮垮的,沒點莊重氣,怎么看都不像來之前打聽到的高人。一點也沒有讓人進門的意思,也沒等沈浥問,杏杏就開門見山說道:“你想問鄒衍的事吧?那場法事是我?guī)煾缸龅模u衍確實是換了魂魄?!彼钢赃厜ι系囊环嬒?,“我?guī)煾附醒﹁?,也就是現(xiàn)在鄒衍身體里的那個魂魄,他忘了我這個弟子,也記不得鄒衍以前的事,只記得自己答應(yīng)了鄒衍要幫你?!?/br>候在馬車旁的小廝見沈浥失魂落魄地走回來,搖晃著爬上車,忙招呼車夫。歸途走了好遠一段路,一直沉默的沈浥才嘆了一口氣。“少爺,這可是近江族最有名的大巫了,難道也打聽不到什么嗎?”小廝覷他面色,小心地勸道,“無妨無妨,咱們再去下一處問問就是了,天底下高人多的是?!?/br>沈浥的眉頭鎖得緊緊,忽然起身而出,馬車還沒停穩(wěn)他就跳了下去,然后發(fā)瘋一般的往回跑去。門被撞開的聲響嚇了杏杏一跳,她愕然看著闖進來的沈浥,這人是怎么了?“我……我不信!”沈浥大口喘著氣,汗水從凌亂的發(fā)梢滑下來,砸在肩頭,“……你們……你們都在騙我!”杏杏手腕上的銀鐲子互相碰撞,發(fā)出叮當聲,她走在山道上,健步如飛,裙子的褶子被風打開,鮮活的花紋搖擺開來。一直走到山頂?shù)囊粋€孤墳前,她才停下來,伸手把墓碑上的落葉拂了拂,動作很輕,像撫摸戀人的臉頰。沈浥打量那塊石頭打磨出來的墓碑,有些粗糙的表面上什么字都沒刻,杏杏說她沒讀過書,不知道師父的名字怎么寫。“我從小就跟著師父,他是個很好的人,很溫柔,從來不會發(fā)脾氣?!毙有拥哪抗馊岷偷芈湓诒?,“我們一直生活得很平靜,直到遇到那個人?!?/br>薛杳在山間采藥時遇到微服打獵的紀堯,他把受傷的他帶回了家,三天后紀堯離開,也把他的心帶走了。“師父雖樣貌平凡但心性平和,卻因喜歡上那個人而心生自卑,他覺得只有相貌極好的人才配站在他的身邊。”杏杏語聲低落,“那天之后師父就不再行醫(yī)救人,一門心思琢磨先古的巫術(shù),然后他走了很多地方尋找,找到了鄒衍,他覺得只有鄒衍那樣的美貌才配得上那個人?!?/br>“后來呢?”“后來?后來我?guī)煾妇桶燕u衍綁了來,然后布了陣法,逆天而行……”沈浥怒道:“所以他就為了一己之私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嗎?”杏杏忽然笑了,她轉(zhuǎn)頭很認真的看著他:“沈浥,你已經(jīng)知道那人是誰還要繼續(xù)查,難道不是把整個沈家都押了上去?你為了一己之私連家人都能不顧,還能指摘旁人?”沈浥無言以對。杏杏也沒繼續(xù)挖苦他,接著說道:“其實那個人根本不在意我?guī)煾傅臉用?,在陣法進行的時候他就趕來了,還是我?guī)サ摹?/br>然后,他親眼目睹了陣法的失敗。”“失???!”沈浥瞠目。“這樣的秘術(shù)本就荒謬,只是我?guī)煾该粤诵母[,一意孤行,失敗也沒什么意外的。鄒衍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交代遺言的時候說自己父母雙亡,生平掛念的只有一個叫沈浥的人,希望我?guī)煾赣昧怂纳眢w之后也能善待沈浥。后來陣法失敗,他們兩個人的記憶都失去了,不知道怎的,單單這一番話被記住了。”“那現(xiàn)在活著的人到底是鄒衍還是你師父薛杳?”“紀堯希望活著的人是薛杳?!?/br>“你也是大巫,你給薛杳立了碑……”杏杏眼皮掀了掀:“所以你覺得我的意思是死的不是鄒衍?我埋的是我?guī)煾?,自然給他立碑,但這不表示活著的就是鄒衍,更何況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記得了?!?/br>第8章第八章杏杏唇角泛出點點笑來,“你不會是想跑去找紀堯要回鄒衍吧?”沈浥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你沈家不大不小也一大家子人呢,真的不管他們的死活了?”杏杏瞟他一眼,轉(zhuǎn)身下山。沈浥忽然在身后叫她:“杏杏,你喜歡你師父吧?”腳步驀地停下,她慢慢的轉(zhuǎn)過身來,似笑非笑。“所以,即使法陣失敗了,死的人不是鄒衍,你也依然選擇相信活著的是你師父,而那個人,他也愿意相信活著的是薛杳?!?/br>沈浥厲聲道,“你們,這是在自欺欺人!”“那你呢?”他的音調(diào)忽然顫抖起來,“杏杏,讓鄒衍回來吧,好嗎?”“你這是在求我?”杏杏挑起眉梢,“可這有用嗎?”沒用,那個人權(quán)勢滔天,除非他愿意放手,否則誰說也沒用。“有用!”沈浥走到她面前,“起碼心里能痛快點。”杏杏蹙起眉頭,倏忽間又舒展開來,莞爾一笑:“你說的沒錯,我早就看那人不順眼了,憑什么我和你都不爽快,就他一個人開心?!?/br>沈浥心里剛有點看見曙光的感覺,就見杏杏伸手過來:“給錢?!?/br>沈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錢,可他摸了摸荷包,還是問道:“你不是打算糊弄我吧?”杏杏噗嗤下笑了:“你不傻了啊?和你一樣,我也有族人,我腦子被水泡了才會陪你作死?!?/br>沈浥被杏杏打發(fā)下了山,沒人知道是為什么,他忽然轉(zhuǎn)了性子,不再四處尋求高人解惑,回去后就進京赴任去了。紀堯果然照顧,給了一個很不錯的官職,沈浥也很爭氣,在那個位置上做得風生水起。杏杏的話還時不時的響在耳朵邊上,沈浥不犯傻了,她卻食言了。沈浥得到消息的時候,山坳里的人已經(jīng)全部被押到了刑場,只除了杏杏。他一路打馬沖過去時,杏杏已經(jīng)到了,她還是平時的樣子,一點沒有緊張氣。她對他說道:“沈浥,你說的沒錯,我們都在自欺欺人,薛杳魂魄不能回歸本體,他已經(jīng)死了,我不想他死,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