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純的頭酒，掐完另外裝了缸，準備二次蒸餾。

現(xiàn)在燒的是中火，蒸汽在鍋爐上騰起，從冷凝器里繞過，變成液體最后從小管道里流出來，嘩嘩地入了干凈的酒缸。

整個酒廠里全是還沒陳置過的鮮酒香。

很烈。

謝呈看著清透的酒出來，忍不住就開心，問宣芳玲：“媽，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是用的木桶蒸酒？出酒的還是竹管子呢。”

宣芳玲笑了笑：“古法對手藝的要求太高了?！?/br>
“那等我爸回來咱們釀一回吧！”謝呈興沖沖地說。

周講于扭頭：“等你學(xué)會了自己釀唄?！?/br>
謝呈認真點點頭：“也行?！?/br>
兩個人難得不吵不打，安靜地看了半天，宣芳玲轉(zhuǎn)頭問：“你哥呢？”

謝呈頓了頓：“老師拖堂，來不及回家了?！?/br>
周講于看了看謝呈，沒說話。

謝呈答完話才有點心虛，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說，于是只緊緊盯著酒。

宣芳玲指指酒廠那頭：“你倆幫我把酒缸抬過來，抬得起嗎？”

“沒問題的姨?！敝苤v于兩步跳下去。

謝呈跟過去，兩個人抬了酒缸，宣芳玲催著出去吃飯回學(xué)校，謝呈才一步三回頭地跟周講于出酒廠。

宣禾一直沒回來，謝呈煮了兩碗面，酒廠里見不得油氣，兩個人就在葡萄架下面吃。

謝呈忍不住問：“你說我哥跟耿川哥怎么回事兒？”

周講于搖搖頭：“不知道，跟咱倆一樣打架了？”

“沒有吧，”謝呈戳戳碗里的面，“咱倆打架了我也沒有不理你啊?！?/br>
周講于眉毛一橫：“再說一次？”

謝呈咳了兩聲：“那是因為你太討厭了?！?/br>
周講于瞪他一眼，一筷子搶走了他碗里的一塊rou，并且飛速護住了自己的碗：“我感覺耿川哥做錯了什么事情？”

“他能做錯什么？”謝呈問。

周講于想了想，搖搖頭。

謝呈嘆了一口氣，周講于問：“你到底在cao心什么？你哥用得著你cao心嗎？”

“你不懂?！敝x呈說。

周講于不屑地“哼”了一聲：“有什么不懂的，小禾哥就是有正事兒不會告訴你唄，你就是個小孩兒?！?/br>
這句話正好戳到謝呈痛處，謝呈拿著筷子抽了他一下，周講于氣急，踩了他一腳。

吃完午飯宣禾依然沒回來，謝呈把煮面的水重新燒開了準備喂雞。

敞口的碗，一碗玉米面，半碗糠，菜葉子切碎了扔進去，倒一鍋開水。

周講于搶過雞食鏟子：“我來攪。”

謝呈在旁邊看著，閑閑地指揮他：“桶邊上桶邊上，桶邊上那么多生面沒看到啊？不燙熟你讓人家雞怎么吃飯？”

攪雞食看著簡單，周講于力氣也大，可就是怎么都攪不勻，聽謝呈叨叨，他一把扔了工具。

“耐心都被狗吃了?！敝x呈接過鏟子，順著桶邊刮了幾下，小半桶雞食飛速就燙熟攪勻了。

“被你吃的?！敝苤v于不屑道，“你叨叨叨叨什么叨？沒完沒了還？”

“能有你嘴碎？”謝呈白他一眼，“昨晚突然睡過去你知道為什么嗎？早上起來我還以為自己暈過去的，都因為你太啰嗦了，特催眠，比念經(jīng)都催眠，像口大鐘，哐一下砸頭上，直接砸暈。”

周講于站起身來，氣道：“你好樣兒的謝呈，下回我絕對不管你死活的?！?/br>
“隨便?！敝x呈應(yīng)了一句，提著桶上曬樓去喂雞。

周講于看著他背影，氣呼呼地起身摘了串葡萄。

謝呈喂完雞下來，猝不及防被周講于鎖了個喉。

周講于把洗干凈的葡萄朝他嘴里塞，惡狠狠地說：“把你噎成死兔子！”

看時間來不及了，兩個人一起回了學(xué)校，謝呈一路憂心忡忡的，但是進了教室就藏好了。

今天看蒸酒看遲了些，已經(jīng)睡不了午覺，謝呈就坐在座位上發(fā)呆。

下午第二節(jié)課間做眼保健cao，做完cao謝呈回頭，發(fā)現(xiàn)周講于座位上沒人，柴科也不在。

謝呈想起早上他們倆講話的事，周講于還說過什么少兒不宜，心里的憂慮又多了一層。

煩躁，怎么這么煩躁？

終于挨到放學(xué)，周講于先走了，說要去看攤子，誰知道是不是去了游戲廳，但是謝呈沒跟著他跑，而是直接去了樓上。

高二1班拖了堂，謝呈從后門處朝里看，望見宣禾正在寫筆記。

旁邊有人來，謝呈扭頭看，莫堯堯從走廊那頭走過來了：“謝小呈同學(xué)，你在這里干嘛？”

“等我哥?！敝x呈應(yīng)，下巴一點，“靠窗倒數(shù)第二排?！?/br>
莫堯堯今天穿了校服，但下身穿的是牛仔褲，整個人看上去青春得不得了，一點也不像別人穿起來那么拘謹。

她走近了，探出身子張望了一眼，笑道：“帥?！?/br>
謝呈臉上沒表示，心道我哥當(dāng)然帥。

他轉(zhuǎn)頭看莫堯堯身上背著畫板：“你們上美術(shù)課？唉不對，你不在這棟樓上課?！?/br>
莫堯堯側(cè)靠著走廊矮墻，笑說：“不是，我特長生，我剛才在天臺寫生。據(jù)我觀察，只有這棟樓的天臺門是能打開的，不要告訴別人?！?/br>
“哦。”謝呈應(yīng)。心說你背著畫板下來的樣子挺張揚的，說不定別人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

莫堯堯好像不忙著走，閑閑地又問：“周小于呢？”

謝呈眉梢一挑，她笑：“他名字太拗口了?！?/br>
“去臺球室了吧?！敝x呈說。

莫堯堯聞言轉(zhuǎn)身：“那敢情好，我今天中午去你倆都不在?！?/br>
謝呈本來靠著柱子，聞言突然站直了身子：“也有可能去游戲廳了，不一定的?！?/br>
“沒關(guān)系?！蹦獔驁蛐Φ?，“我想去打球了，這邊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都找不到人陪我?！?/br>
她走了兩步，回頭饒有興致地看謝呈：“你跟我一起去？教你打球？”

“我不去，”謝呈應(yīng)，“我等我哥?！?/br>
莫堯堯點點頭，謝呈說：“謝謝你幫我們給的面錢，你在高三8班是不是？我今天沒帶錢，明天給你拿過去?！?/br>
“不用。我是被通報批評太多了嗎你知道我在8班？”莫堯堯笑，“讓周小于陪我多打幾次球好了。”

謝呈強勢道：“要給，我明天下了課間cao去找你。”

莫堯堯聳聳肩：“你真軸。”說完擺擺手就走。

謝呈站在走廊上朝下看，沒一會兒見她出了樓門，好像感受到他的注視，她抬頭，坦然地沖他揮揮手。

本來想藏一下的，但是謝呈沒來得及動作，只好也揮揮手。

旁邊教室里推椅子的聲音響起來，謝呈轉(zhuǎn)頭，宣禾隔著窗沖他笑了一下，收拾了東西出來。

“走吧?！毙贪阎x呈的肩下樓，“怎么在這里等我？”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