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討厭我?！敝苤v于說。

謝呈忍不住又想笑：“周講于你真的就是個神經(jīng)病?！?/br>
周講于“哼”了一聲：“你也不差，人以群分。”

謝呈靜了靜：“可是你想留就能留嗎？你爸媽非要你走你怎么辦？你戶口還在西容，以后高考還不是要回去考?！?/br>
“高考還早啊，還有三年，三年多長啊?！敝苤v于說，“他們說我在這邊學(xué)不好，又不是一輩子都學(xué)不好了?！?/br>
聽到學(xué)不好的話，謝呈突然想起他的練習(xí)冊來，手指無意識地摩了摩枕巾邊兒：“我這段時間都沒問你學(xué)習(xí)情況?！?/br>
周講于不開心道：“你終于想起來了？不想你管的時候你要管，現(xiàn)在想你管了你都不管，天天給葉知秋講題，講題講題，怎么不知道也給我講講？”

謝呈翻身把臉埋在枕頭里，再次笑到止不住。

周講于隔著被子在他身上揍了幾下：“笑你大爺！你今晚上有毛?。勘稽c(diǎn)笑xue了？”

“笑你，”謝呈抬頭，他背對著月光，但是眼睛亮晶晶的，“你太好笑了周講于，你怎么會這么別扭？跟個害羞的小姑娘一樣?！?/br>
周講于擰起眉毛，干脆地掀了被子，又狠狠在他屁股上揍了幾下。

“喂喂喂不準(zhǔn)打了，我還手了！真還手了！”謝呈笑得沒力氣反擊，只能徒勞地威脅。

周講于壓著他胳膊，打得十分解氣，打完又把被子掖了回來。

夜深了，鬧了一場謝呈有些困。

這番話說完心里順暢了很多，他開始發(fā)愁，不知道該不該直接說挽留的話，同時發(fā)愁自己為什么要愁這個，到最后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人已經(jīng)迷迷糊糊了。

與此同時，周講于還清醒著。

他回頭看了眼旁邊的鬧鐘，熒光的指針快要在最高處重合，滴滴答答的聲音在夜里特別響。

過了兩秒，周講于再次往前湊了湊，小聲說：“謝呈，你今天滿十五歲了。”

“嗯？”謝呈一驚，睡意飛了一半，“什么？”

周講于重復(fù)道：“你的生日還有幾分鐘就要過完了，今天是你生日，十五歲整了?！?/br>
謝呈“啊”了一聲，難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好半天才說：“我哥估計(jì)忙忘了，他沒給我煮面我也就忘了?！?/br>
周講于疑惑：“我覺得小禾哥現(xiàn)在怪怪的，心事重重的，都不像以前那么愛笑了，高三真這么慘嗎？你跟麥子的事情他最上心了，我以為再忙也忘不記這個的。”

“他很累嘛。”謝呈簡單地應(yīng)，“睡吧，明天還要早起?！?/br>
周講于往后退了退，閉了眼睛。

沒一會兒謝呈卻突然又開口：“想不回西容你就要好好學(xué)習(xí)，首先就是不能早戀?！?/br>
周講于睜開眼睛，不屑地瞪著他，好半天“呵”了一聲。

第二天早上周講于沒回去，直接從謝呈家去的學(xué)校。

中午放學(xué)大家一起出校門，謝呈目光隨意一瞥，看到周權(quán)和趙欣蕙正站在校門邊。

他拐了周講于一下，周講于顯然也看到了，嘲道：“哎喲竟然來接我放學(xué)，第一回，月亮從東面落下去的吧？”

“什么？”柴科問。

這方話音剛落，那夫妻倆已經(jīng)迎了上來，謝呈喊了叔叔阿姨，柴科跟葉知秋對視一眼，也跟著打了招呼。

“下午見?！敝x呈說。

周講于點(diǎn)點(diǎn)頭。

剩下三個人過了馬路，離那一家三口遠(yuǎn)了，柴科回頭看了一眼，震驚地說：“魚有爸媽？”

葉知秋瞅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呢嗎？你無性繁殖的??？”

“你咋這么愛跟我抬杠呢葉知秋？”柴科問，“我招你惹你了？”

葉知秋嘻嘻笑：“因?yàn)槟阕钌??！?/br>
謝呈聞言笑了笑，說了句“走了”，上了岔路。

幾個人的座位現(xiàn)在稍微調(diào)整過，但還是挨著的，謝呈坐了周講于的前桌。

下午預(yù)備鈴響了周講于才來，謝呈回頭，只來得及問了一句“怎么樣”，上課鈴響了。

馬知力在講臺上說試卷，謝呈想了想，順手拿過草稿本寫了句話朝后塞，周講于接過去，沒一會兒戳戳他背心。

謝呈回手接過草稿本來，看到上面的回答登時愣住了。

他一直低著頭，因而沒聽清馬知力讓大家做什么。

過了兩秒，周講于突然再次重戳謝呈的背，謝呈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一個身影已經(jīng)走到桌前，冷冷道：“拿出來?！?/br>
謝呈一怔，抬頭看到一臉怒意的馬知力，沉默著。

全班齊刷刷地看過來，馬知力敲敲謝呈的桌子：“藏的東西，拿出來，別人都在看黑板，就你低著頭，黑板在你桌空里嗎？”

謝呈還是沒說話，手抓著草稿本放在桌空里，一動不動。

“站起來！”馬知力吼了一聲。

謝呈把草稿本背在身后，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馬知力伸手就要去搶草稿本，謝呈手始終拽得死死，抿著唇就是不交。

其實(shí)上面也就是兩句話而已。

“你反了天了謝呈？”馬知力大怒，拽過他手臂就要把人往外扯，撞得周講于桌子吱呀一聲重響。

周講于一把接過謝呈手里的草稿本，迅速塞進(jìn)了自己的桌空。

馬知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著周講于：“拿出來！”

“這是別人的隱私馬老師?！敝苤v于說。

“好哇！”馬知力憤怒地點(diǎn)點(diǎn)頭，放開謝呈去拽周講于，“滾出去！走廊上給我站著！”

他一腳踹開周講于身后的椅子，砰一下巨響，椅子腳在地面上吱呀地刮過，直刺人耳膜。

班上沒一個人敢出聲，王虎那伙兒看笑話似地，在馬知力看不到的地方幸災(zāi)樂禍。

謝呈目光冷冷地掃過去，王虎立馬變了臉，沖他惡狠狠地磨磨牙。

馬知力指著門口：“滾出去！別逼我動手！”

謝呈離開座位，周講于把草稿本朝校服里一塞，跟在他身后出門。

一前一后站到走廊上，馬知力跟出來，咬牙切齒道：“別讓我再看到你們倆講小話！”

兩個人被馬知力指著，一個站在前門邊，一個站在后門邊。

升年級之后搬過教學(xué)樓，為了減輕高三年級爬樓的負(fù)擔(dān)，初三換到了樓上，謝呈他們班在四樓。

站在走廊上，能看到外面葉子落了一半的泡桐樹。

謝呈發(fā)愣似地立在門邊，看著風(fēng)搖過樹梢，他轉(zhuǎn)頭去看周講于，周講于靠在墻壁上抱著手，頗有些無所謂地望著遠(yuǎn)處。

那張臉好像成熟了些，線條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可真要說哪里不一樣，謝呈卻也指不出來。

他目不轉(zhuǎn)視地看著周講于，最后正過頭來的時候眼睛有點(diǎn)酸。

下課鈴響。

整節(jié)課的時間，馬知力的氣一點(diǎn)兒沒消，出來先指著兩個人的鼻子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