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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愈發(fā)厲害,讓他下意識的佝起身子,察覺到后卻又強自挺直腰桿,只是略低著頭,也不知說什么好。景弘的語調(diào)冷硬的如同青磚地面,“卿還有何事?”“臣斗膽,敢問陛下,可已曾布置妥當了?!币笸ビ行o奈的想,老師的智珠在握他沒學到,怎么偏就學了個輕履險境的壞毛病。景弘?yún)s是有些不屑的輕笑:“自然?!?/br>殷庭無奈,決意做最后的勸阻,“……臣仍然覺得,此舉太險?!?/br>“不勞愛卿多慮?!本昂膈酒鹆嗣碱^,印象里那人再怎么做些不靠譜的事,也不見殷庭怎么質(zhì)疑反對,怎么,這是看不起誰?“臣……臣告退?!甭牫隽藢Ψ秸Z氣中的不耐,殷庭便收了聲,不打算再說什么。“慢著?!毙闹心粍樱昂牒鋈晦D(zhuǎn)過身,腰間的琳瑯撞出一陣亂響,對上那雙不解地眼,話到嘴邊卻又生生變成了:“荊州水患的事,最好今晚便能擬個章程上來?!?/br>殷庭垂了眼,輕輕道,“臣遵旨?!?/br>景弘細細地打量著殷庭,一看就知道他比之前又瘦了不少,就連官服穿在身上都有些飄了……怒氣竟又有隱隱往上躥的趨勢,讓他自己都生出了些許迷惑。“愛卿……近日來,想是辛苦了?!?/br>“臣不敢?!?/br>淡淡的三個字,卻是硌得耳朵都疼。景弘看著殷庭躬身告退慢慢的走出他的視線,便越發(fā)的怒不可遏起來,猛地將越窯青瓷的洗筆擲在地上。看著一地碎片,方才冷靜下來自嘲的想著,果然是該讓梓童備些蓮子羹消火。風清月白,星子疏淡。顧秉直狠狠一腳踹開殷庭書房的門,毫無風度的大吼:“不是說就要生了么?都半個多月了,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然后才是撲面一股藥味。殷庭安靜坐在書案后面,無辜的眨了眨眼,而后仰頭將碗里黝黑的湯汁喝盡了,蹙著眉放下了手中的玉碗,用手掩著唇,竭力忍耐著什么。良久才放下了手,一臉無辜的看著門口訥訥的顧秉直,“子正,你便是將我家的門板拆了,我也生不出什么來。”顧秉直頓時尷尬的紅了臉,小心的帶上門,慢慢地走到書案前,擰著眉看著桌上白瓷碗里的藥渣,又看了看笑吟吟的看著他的殷庭,“病了?”“小恙罷了。”殷庭隨手取過桌上的一份文書,打開了細細看著,“子正可有何事么?總不至于大半夜的跑來要我給你生孩子吧?果然是該娶親的年紀了……”顧秉直的臉漲得更紅,“殷相莫取笑……”“還叫殷相?”殷庭略挑了挑眉,視線并未離開文書。“……蘭階師兄?!鳖櫛焙軣o力的喚了一聲,隨后卻又想起來此來的目的,“陛下到底打算何時臨朝!若是徐貴妃一直不臨盆,那——”“那便太好了,懷胎十四月,生出來的可就是堯舜了?!币笸バχ拥馈?/br>顧秉直氣苦,憤憤的拍了拍桌子,“蘭階師兄!哪有這般道理的——天災連連,做天子的不知要賑災祈福,反而自顧自在后宮里一躲月余,卻叫群臣怎么心服呢?”殷庭卻只是輕笑,“心服的自然心服,心不服的早晚不服?!?/br>咱們的那位陛下要的便是那些不服的自己跳出來,你當他當真是分不清江山社稷和兒子到底孰輕孰重的人不成?第五章宣仁二年三月,山西各州大旱,四月荊州洪起,帝以皇長子將誕,委國事于殷相。群臣多有不忿,有懷異心者,暗行謀逆之事。及五月,帝與殷相以雷霆之勢誅掃眾逆,立時朝綱清明,君威煌煌,群臣方知此帝王權術也,無不拜服。——顧秉直看著捧著藥碗安靜的靠在床頭的殷庭,皺了眉,“你一直知道吧?”“嗯?”殷庭小心的啜了一口湯藥,苦的難受,又不好意思當著自家?guī)煹艿拿婧纫豢谒幊砸豢诿垧T,只得忍著,一轉(zhuǎn)眼想明白了對方問得是什么,便又含糊的“嗯”了一聲。被室內(nèi)的檀香床前的羅帳生生曳出了三分曖昧。顧秉直微怔,很快便回神,狠狠地蹙起了眉頭,“所以你就陪著陛下一起胡鬧?”“陛下并未胡鬧,雖說兵行險招確有不妥,但是收效甚佳。”殷庭笑吟吟地看著他,“如今的局面……除了徐貴妃到現(xiàn)在還未臨盆,其他的,并無什么不妥吧?”“若是殷相你沒有一頭栽倒在金殿上,還算是并無不妥的?!鳖櫛钡目跉饫飵Я它c兒對殷庭從未有過的冷嘲熱諷,“你分明說過只是小恙吧?”殷庭眨了眨眼,低笑了一下,又啜了一小口藥汁,片刻后才道:“確實只是小恙吶……”晶亮的眼瞳微轉(zhuǎn),忽然道:“誒?今天似乎并非輪到你休沐,怎么現(xiàn)在會在我這里?”顧秉直一下子啞口無言了,怔忪許久,臉也漲紅了,方才輕咳了一聲,“我……”“來人,送客?!币笸s絲毫不打算給他詭辯的機會,直截了當?shù)内s他走人。待到送走了顧秉直,看了看手中的藥碗,又是一陣不舒服,良久才下了決心,咬了咬牙一口飲盡了,吃了不少蜜棗過口,便又覺得一陣倦意襲了上來。景弘批著折子,漸漸地就有些心煩意亂。徐貴妃懷胎十一個月了,早過了該生產(chǎn)的日子,卻是一點動靜也無。只能自嘲的想,索性讓她懷上十四個月,直接給自己生個堯舜出來多好,省心。下意識的去瞥玉階下的書案,卻是瞥了個空。生生抑制住了想摔東西的念頭才想起來殷庭是告了假的。那日金殿上,他就這么當著自己的面,忽然就閉了眼,毫無征兆的直直往后倒下去,任顧秉直怎么喚都醒不過來的。嚇得他幾乎停了心跳。仿佛回到了當年,那人也是一般無二的毫無征兆便猝然暈倒,每每這般就要告上月余的假,待到病愈回朝便又是一副蒼白虛弱形銷骨立的樣子。看了這么多年,是真的怕了。只記得自己語速很快的喊著傳太醫(yī),站起身時死死地扳著龍案的邊緣,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便走下去……那人說過的,為人君者,于金殿之上,哪能為臣子輕下玉階。可那人已經(jīng)不在了,他哪能再看著這人也……一番思慮攪亂了心思,纏著臟腑的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他難受,便忍不住狠狠地把手中的玉筆摔在了地上。上好的白玉筆桿斷成了幾截,把四周的宮人侍女都是嚇得不輕,忙跪下身子來大氣也不敢出。浮歡也跪下了,正猶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