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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擷蘭令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7

分卷閱讀47

    場荒凄。

漸漸地,便有軍士跟著他一起唱,漸成巍然塞曲。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好一個與子偕行——不理軍務(wù),卻是苦心孤詣的籠絡(luò)人心,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機。

回神時放輕了步伐,生怕驚著他不知是否存在的夢境,似是衣甲金聲驚到了他,他抬手將覆在面上的那冊楚辭,保持著攤開的姿勢將它合在一旁的小幾上,眼清目明,哪里有半分睡意?“咳咳咳……岑將軍……有事?”

岑元欽挑了挑眉,將手中那軸東西遞了過去,“京城送來的?!?/br>
那人懶懶的接過,徐徐展開,看了半天,抿了抿唇坐起身來,不顧身旁的將軍看見那四句詩之后擺出了一臉心領(lǐng)神會的曖昧表情,隨手將那軸漢隸扔在榻上,趿履起身,慢慢悠悠的往外走。

岑元欽一愣,“裴相……這是去哪里?”

裴彥頭也不回的拖長了聲調(diào),“努力加餐飯——。”

待到那團臃腫的衣物出了帳門,岑元欽的眸光一轉(zhuǎn),落在了那冊楚辭上。俯身拿起,翻開的那一頁左面是的后面幾句,右面卻是。

怎么看這位中書令大人可都不像是會喜歡“思公子兮徒離憂”的人。

么,倒也……

卻猛地心思一動,岑元欽雖是一員赳赳武夫,卻也不是目不識丁之輩,至少還知道楚辭十一章,有、、、、、、、、、、。

,,獨缺。

細細看手中的書冊,便果然在那兩頁間找到了勻整的撕痕。

是夜,帳外的歌聲便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變作了“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br>
祭魂祀曲,竟以聞軍卒,他就不怕動搖了軍心么?

這人怎么就這么的狂妄至極——他怎么就敢篤信將士們已信他至此?

偏偏那歌聲里只有蹈死不悔的決心,毅然壯哉。

竟釀成了濃的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的戰(zhàn)意。

卻又想起,明日便是擬定的,雪襲王庭的日子了。

沒由來的想起他的話,“此役若勝,可圖塞北三十年烽煙不起。”

說得多好,只是想都能讓人覺得熱血沸騰——仿佛能感覺到刀刃刺入rou體的阻滯感,噴濺到面頰上的血液有著灼人的熱度,讓被塞北寒風吹得麻木刺痛的皮膚感覺到一點點活著的暖意。

猶疑著是否要掀簾出帳,外面的歌聲卻停了,隱約聽得他把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明日一戰(zhàn),殊關(guān)生死,裴某的身家性命,便盡數(shù)托付給諸位了!”

耳畔卻回響起一聲輕描淡寫含著笑的“本相愿將身家性命皆托付將軍,將軍還有何猶疑不可?”下意識的握緊了拳,轉(zhuǎn)身據(jù)案,細細地看著那份早已看得爛熟了的地圖。

次日出師,斬馬祭旗。

越發(fā)清癯的中書令未著寒衣,只是披了那件半舊的蒼青大氅。

卻是朱衣玉冠,金紫垂腰。

十萬帶甲看著這位“裴先生”,等著他致辭誓師,他卻是掃視三軍,良久無言。

長身一揖。

而后他直起身子,聲嘶力竭的喊道,“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帶甲振戈,跟著他齊聲喊道,“魂魄毅兮為鬼雄!”

打馬出營的時候,岑元欽想,只怕是勝局已定。

蘇裴番外·北征其三

殘冰未化,卻總覺得春日已至。

蘇振翮籠著袖站在金殿上,和滿朝文武一起聽著剛到的捷報。

大捷班師。

指尖觸著袖里的一張前日就到了的小箋,上面寥寥不過五個字,連落款都無。

近鄉(xiāng)情更怯。

真不知那人是怎么做到比八百里快馬加急還要早到了的足足兩日的,但愿別是他未卜先知,大軍方出營門的時候便遣人給自己送了這張小箋。

這么想著就忍不住想苦笑。

指尖卻總是盤亙著一股讓人安心的暖意。

哪怕只不過寥寥五字。

大軍凱旋的時候帝駕攜百官出迎二十里——算來已是越制的了。

只是五朝以來從未有過如此大捷,便是固黨的老朽們也不好說什么,賞單性質(zhì)的圣旨足足擬了三丈余長,就連岑元欽這個“欽命要犯”也被破格擢升了。

曾經(jīng)的從三品上云麾將軍此刻不僅官復(fù)原職更是官升兩品,成了正三品上的懷化大將軍。軍中各人或多或少皆有賞賜,裴彥報上來的討賞單相當?shù)脑敿毈嵥椋袝_俱是批下了的。幾乎一個月多來吏部戶部和尚書省的一眾待詔都忙得很。

只是直到昨日,朝堂上還在爭。

爭執(zhí)的內(nèi)容是屬于裴彥的封賞。

朝臣們一致認為,對他,朝廷已是賞無可賞了。

總不能讓他一個人把天子三師全都兼上吧?

有說賞金銀布帛的,有說賞御前佩劍的,更有說賜婚長公主的——

景弘聽著只覺得越發(fā)不靠譜。

最后還是蘇振翮站出來說,既然無法加官,倒不如晉爵。

果然,吏部查核之下,這位位極人臣的中書令不過爵列縣男,景弘當即大筆一揮,直接晉爵為華陽鄉(xiāng)侯,實封五百戶。

大齊爵秩,外姓列爵分公侯伯子男五等,又分亭縣鄉(xiāng)郡國五等。

此次不但晉爵為亭侯,更是有了實封,可謂賞賜殊厚。

而此刻,景弘遠遠地望見那一條黑甲長龍漸漸臨近,莫名得又想起了。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熟悉的香氣縈繞在鼻翼之間,彷佛那人就在身邊一般的近,那年明德殿里,溫文君子言笑晏晏,輕輕拍醒了因為春倦而瞌睡了過去的年少天子。

不過十一歲的孩子困窘的不知所措,他卻只是輕笑,“春來不是讀書天,陛下若是習字讀書覺得倦怠了,大可以看些別的——如,其思無邪,猶可立言怡情?!?/br>
那人身上的香氣早已熟悉的刻骨銘心,景弘也曾派人多方搜尋,卻打聽不出名目,更別說尋到香方。

此刻遠遠地征人未至,香氣卻已是近的彷佛就在身后。

猛地回頭,身后長身玉立的男子朱衣玉冠溫潤如玉。

可是腰間束得不過是普通的嵌玉錦帶,他不是他。

是蘇振翮。

那個香囊連帶它散發(fā)出的那本讓景弘聞了就安心的香氣近來總是沒由來的挑起他的怒氣。

他們,到底是——

心緒百轉(zhuǎn),再回神,已看得清岑元欽盔頂?shù)募t纓。

目光忙急急的梭巡,獨不見那襲暗色朱衣。

心下便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