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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盯著自家小叔寫的字。“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qū)W須靜也,才須學(xué)也。非學(xué)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xué)?!鮿t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br>是諸葛武侯的誡子名篇,年幼時自己也是背誦過的。只是這般叫人靜心修身的文字,正合該用那秀潤的、每一個字都寫一般大小整齊得好似規(guī)矩度出的柳楷寫就,而不是這般筆意不羈的行書。狹長的眼眸更瞇起幾分,橫生妖異。亦或是說,寫字的人,自己的心便以難靜下來了么。“裴相是我的恩師,也是陛下的太傅,一手撐起熙容十五載盛世的名臣,有的絕不只是好看的眉眼。你與裴相,差得太多了?!币笸ヂ淖?,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茶水,“而陛下于裴相……也只是師生之間的孺慕之情罷了?!?/br>殷捷垂了眼擺出一臉恭順懇切的認錯姿態(tài),忍不住想,那日杏花塢邊,除了自己、帝王和尚儀女官,根本就沒有第四人吶,真不知自家小叔到底是手眼通天到了什么地步。“你想必是不知的,紫檀木的扇骨,羊脂白玉的扇墜,象牙白的冰絲流蘇,自我恩師過世之后,便統(tǒng)統(tǒng)成了京中的禁忌……故而,自你在京中置辦起,我便已盡數(shù)知悉?!比耘f是淡淡的口氣,殷庭抬眼,笑著望向殷捷:“個中詳細我并不清楚,卻也能猜個大概?!?/br>“侄兒必不再犯?!币蠼菝蛄嗣虼?,恭恭敬敬的回答。“子登,你聽著,為人臣子,就當(dāng)恪守輔君安民的本分,而不該心存任何的……妄念。”殷庭的口氣像是在告誡,偏又帶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恍惚,說道妄念二字時,甚至片刻失神。殷捷敏銳的抬頭看了自家小叔一眼,而后再次垂下了頭,“小叔教誨的是。”旋即露出了一個溫溫柔柔的笑容:“小叔,這卷可否贈與侄兒?”被問及的人放下了茶盞淺笑著搖了搖頭,“這幅寫的不好,主講靜心修身的篇章,用行書寫就,未免太過輕浮,何況這是仿的他人書體,卻不曾仿出神韻,給你做什么。”“這書體侄兒看著很是眼熟,卻怎么也記不起是誰的了?!?/br>“你啊,熙容間裴相的行書一字千金,仿其字體蔚然成風(fēng),你怎么會記不起呢?”景弘拿著奏本嘆了口氣,抬眼瞥了瞥殿角一襲墨綠官服的殷捷,怎么也想不明白,分明就是俊雅得好似一竿青竹的男子,為何卻寫了一筆如此富麗勻圓的館閣體。所謂館閣體,是于書法上無所成就的士子鐘愛的一種楷體,字形雖方正光潔但拘謹刻板,曾有前代大家評論此種書體,謂是“三館楷書不可不謂不精不麗,求其佳處,到死無一筆是矣。”(語出沈括先生的)忍不住就想念起了殷庭那一筆漂亮的柳楷,雖說規(guī)整秀潤,但若細看,卻可品出其手下筆筆皆是風(fēng)骨,遒媚勁健秀中有雄,真真是得了柳楷的神韻。不過這外柔內(nèi)剛的意境,倒也真是應(yīng)了字如其人的說法。想起殷庭,心里就會纏繞起一種柔軟的、摻雜著無奈的憤然:自從那夜之后已經(jīng)這么久了,那人的態(tài)度仍舊沒有分毫軟化的痕跡,自己的耐心卻已經(jīng)開始漸漸的消磨下去,久經(jīng)磨礪的帝王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為了懵懂情思就會孜孜不倦的少年,權(quán)柄在握殺伐決斷久了,本就算不得細膩繾綣的性子也被九五之尊的高高在上感慣壞更甚。端起案上的茶呷了一口,舌尖纏繞的是茗茶特有的清香,卻叫他無端端的就開始懷念起那一陣喝的,透著竹香的茶水。正念著,殿前的宮監(jiān)已是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尚書令殷庭求見?!?/br>景弘挑了挑眉,擱了筆習(xí)以為常的吩咐:“宣。都出去吧。”殷捷是最后一個推出去的,跨出殿門時回頭望了望自家小叔清瘦的背影和帝王依稀彎起的嘴角,心里隱約就有了些許著實驚人的臆測。黑玉棋子落在香榧木的棋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殷庭凝神看著自己指尖拈著的白玉棋子良久方才將棋子放回棋盒之中,溫溫笑道:“我輸了?!?/br>顧秉直便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沉吟片刻方才道:“這都是芷君自宮中帶出的棋具?!?/br>他已然成了駙馬,按著清河公主的意思,本是要他喚自己芷兒的,奈何他怎么也不肯,便取了名字中的芷字,加上敬稱,喚作芷君。殷庭聞言挑眉輕笑:“這還用你說么,你府中一窮二白的,哪里會有這么好的東西。”“我只是不想揭穿你走神,你倒好,反而取笑起我來?!鳖櫛睋u了搖頭開始收拾枰上的棋子,“你的棋藝高我不少,今日卻幾番落敗,想必有心事吧。”被問的人垂了眼,長長的眼睫被燈光一映,便在眼下投下了一片曖昧的陰影,“心事么……就算是吧?!?/br>顧秉直斜睨了自家?guī)熜忠谎郏骸熬退闶??還不若答莫須有呢?!?/br>“子正,你學(xué)壞了,牙尖嘴利的?!币笸ザ似鹆瞬璞K呷了一口,“尚未問賢伉儷琴瑟諧否?”只一個問題就叫新婚燕爾的駙馬爺紅了耳根,憤憤然的盯著自家?guī)熜?,“這,這算是什么……非禮莫問!”“也不知當(dāng)日是誰畏如花美眷如虎狼,如今得成眷屬,便忘了媒人?!币笸ヌ袅颂裘?,眼簾卻仍舊是垂著,沉默了片刻,終究是捏了捏左手食指的指尖:“不是說公主并非你想象中的賢淑良配,我看你如今卻是愛不釋手呢?!?/br>“人心都是rou做的,她待我一往情深,我又怎會無動于衷?!辈粌H是耳根,就連脖子都泛起了紅,偏偏說的很是認真。殷庭輕輕的笑了一聲,閉了眼,眼前閃過的不是明黃錦衣的衣角,而是那人俊朗精致的面孔。自家?guī)煹苷f的真好,人心都是rou做的呢,又怎么會無動于衷。可是,這份心……果真能動么?第三十八章午休的時候,殷捷謄抄罷手頭最后一份關(guān)于隨州大旱的奏表,看了看已經(jīng)沒有別人了的明德殿,便提起了早些時候便系在桌腿上的包裹,徑自出殿,向著經(jīng)世閣走去。殷庭正端著一碗太醫(yī)所開的據(jù)說可以養(yǎng)胃的冰糖板栗五仁粥文文雅雅的喝著,看到殷捷進來便舒展了眉眼,放下了粥碗彎起唇角:“子登怎么來了,有事么?”“母親托人送來了些許衣物用度,祖母便讓那人一并捎來了今歲新焙的嫩竹葉,囑侄兒帶給小叔?!币蠼荽蜷_了包裹,將四個青瓷罐放到了殷庭案上:“今年似乎制得比往年多些呢?!?/br>殷庭將其中兩罐遞給了楊修言讓他放好,卻對著另外兩罐子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