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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擷蘭令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4

分卷閱讀64

    時了,就在茶廳。”

殷庭略一頷首,徑自往茶廳去見江遠(yuǎn)樓。管事知道自家相爺會客的時候不喜有下人在側(cè),便囑人送了茶水進去,自立在廳外候著,心想這衡陽侯果然如同外間說的那樣,玉面錦心人事練達(dá),真真討人喜歡。

一片枯葉打著旋悠悠的落到了庭院里,干枯的葉子和地面竟也碰出了聲音,很輕,卻又好像驚到了樹上不知名的鳥,那鳥兒便啼叫了兩聲,撲棱著翅膀飛遠(yuǎn)了。

冬日晝短,府中早早掌燈,管事覷著身側(cè)燈籠中已經(jīng)短了一截的粗燭,搓了搓冰冷的手,心想便是顧相或是齊將軍來,也少有和自家相爺一聊就是這么久的,何況印象中這還是自家相爺?shù)谝淮闻c這位年輕的侯爺會面,不知是有什么要緊事情。

忍不住向門邊靠了靠,支起耳朵努力的想要聽到些什么——既然是在茶廳談?wù)摰亩皇菚?,料想也不至于是什么要命的聽不得的話題。

然而讓他頗為沮喪的是里面一片沉靜,顯然兩人并未在交談。

又是一會兒了之后,就聽到那個讓自己印象深刻的、自信卻不失禮貌的嗓音再次響起:“若無他事,小子也就不打擾殷相了,這便告辭?!?/br>
以江遠(yuǎn)樓衡陽侯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對朝中大多數(shù)并無爵位的高位官員自稱“本侯”,然而在殷庭面前,他卻近乎謙卑的自稱“小子”,不說身份,便是連輩分都自承低了一截,實在是恭敬得有些過頭了。

殷庭仍舊是沉默,或許還嘆了口氣,然而管事卻是不知道的了,就江遠(yuǎn)樓提出告辭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連忙挪到了原先的位置,老老實實的等著那位江侯爺出來然后為他帶路將人送出府外?;蛟S這位慷慨大方的貴人還會像來時一樣,隨手便給出一張對自己而言實在是不少的銀票當(dāng)做打賞。

然而對方并未很快出來,約莫又過了一會兒,自家相爺緩緩地說了些什么之后,門才被推開了,錦衣貂裘的青年款步出來,唇邊雖然還是掛著那樣讓人見了就覺得舒服想要親近的得體笑容,兩道劍眉間卻略蹙起了一彎淺痕。

管事心知這不是自己可以過問的內(nèi)容,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茶廳里端坐主位使勁揉著眉心的自家相爺,小心的把門帶上,而后提著燈恭敬地將眼前的侯爺帶了出去。

殷庭仍舊坐在茶廳里咂摸著江遠(yuǎn)樓那些話里絲絲縷縷的意味,蹙起了幾道淺痕的眉心被揉得微有些發(fā)紅,分明顯得心緒不寧。四下靜的很,依約可以聽到夜風(fēng)穿過庭樹的枝杈刮起得聲響。

有侍婢在門外叩門輕呼:“相爺,該用飯了。”

“你們伺候羽兒先用吧,我有些不舒服,讓廚下煮些粥就好?!币笸ポp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抬步向外走,然而才剛到門口,便見管事提著衣擺匆匆跑來,很是急促的說,“相爺,適才來人傳召,說是陛下口諭,宣您即刻入宮?!闭f話的時候恭順的壓著腰,雙手捧上了一枚刻了一個“敕”字的烏木令牌。

依照大齊例律,到了甲夜便要關(guān)宮門,如無御憑,誰人都不得進出宮城,除非是有緊要奏報呈遞,否則宮禁之后膽敢叩宮門的,一律死罪。

現(xiàn)下顯然已是過了甲夜的,然而這枚烏木令牌正是所謂的“御憑”,顯然帝王傳召甚急,然而來人并未近來宣召,又似乎傳召的不只是自己一人……是什么事會讓帝王在這種時候拿著一把御憑傳召朝中高官入宮呢?雖然不得而知,卻定然不會是什么小事。

殷庭理了理尚未換下的朱衣,拂了拂仍舊束定整齊的玉冠,取過管事手中捧著烏木令,太息一聲吩咐道:“速去備車?!?/br>
車輪碾壓在已經(jīng)靜謐下來了的朱雀大道上的時候發(fā)出的聲音讓殷庭的覺得腦仁里隱約鈍痛,不知是因為病還沒完全好還是因為近來煩心的事太多,甚至剛才與江遠(yuǎn)樓的一席話似乎耗損了他太多的精力……便順勢微微的向后靠了靠,閉上了眼想要略養(yǎng)養(yǎng)神。

似乎是太過疲倦了,殷庭的神智很快就迷離了,恍惚間進入了幻覺一般的境況,意識清醒卻游離魂外……

“蘭階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本昂氲穆曇羧崤南袷欠髅娴臈盍猴L(fēng),輪廓俊朗五官精致的面孔依稀就在眼前,墨金色的眼里盡是叫人難以抗拒的深情。

“恕侄兒妄言一句,哀帝是可以變成明君的,董賢卻怎么也只是董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币蠼菀锌吭诶戎?,嘴角掛著的笑意叫人看不透,鴉羽黑的眸子里映進了幾點零落黯淡的星光,看不清里面到底氤氳著的是不屑還是憐憫。

“不知殷相您是怎么看待……斷袖的呢?!苯h(yuǎn)樓垂下了眼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字里行間,似有所指。

……

仿佛驚弓之鳥一般的倏然驚醒,殷庭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烏木令以冀平緩情緒,第十次說服自己江遠(yuǎn)樓所言或許并非影射自己與帝王之間糾葛不清的曖昧,可偏偏又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在意,難以言表的倦怠就像是絲線一樣細(xì)細(xì)的纏了上來,順著四肢侵入百骸,傳說中的妖藤鬼蔓一樣刺進胸口吸食他似乎為數(shù)不多的精力。

然而并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整理心情,馬車很快便停下了,車夫恭敬地向著內(nèi)里道:“相爺,到宮門前了。”

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殷庭掀簾下車,便仍舊是那個立身清正溫良恭謹(jǐn)?shù)臈澚褐?、柱國宰輔。

才要向?qū)m門口走,便聽到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一聲略有些憂心忡忡的招呼,“蘭階兄,你也……?”

轉(zhuǎn)過頭,便看見顧秉直正快步向自己走來,手中所持的,分明是與自己手中的一樣的烏木令。

第五十章

前朝不比后宮,同樣曲折的回廊即使入夜也并不會顯得幽邃,每隔五步廊檐上就掛有一盞精致的八角琉璃宮燈,照得四下堂皇通明。

顧秉直本想和殷庭商談一下,看看能否猜出陛下忽然傳召到底為何,然而到燈明火亮處細(xì)細(xì)的打量了一番殷庭的臉色后便將這個話題擱下了,很是關(guān)切的問道:“蘭階兄可是身體不適么?”

殷庭下意識的按了按因為不曾進食而隱約開始抽痛的胃脘,溫聲道:“沒什么,前陣子不是病了么,病去如抽絲,又是畏寒怕冷的體質(zhì),現(xiàn)下的天氣,總是臉色不好的?!?/br>
“還是要多加調(diào)養(yǎng)呢……可惜你殷相兼領(lǐng)臺省位高權(quán)重,所負(fù)太多,否則我倒真該勸你辭官告歸,回你那山明水秀的鄉(xiāng)梓好好過兩年清閑日子?!鳖櫛钡目跉夂苁沁駠u,無心說出的話卻叫殷庭均勻的步子略緩了下來。

在皇宮里吹著冷風(fēng)走了這么會兒,已經(jīng)足夠殷庭一點一點收拾起自己的情緒。沉下心來細(xì)細(xì)的想冰凍三尺非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