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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擷蘭令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3

分卷閱讀73

    底何時才回來,后來也就不曾拜訪過。今日在茶樓聽了那一段之后,才又臨時起意攜子登門,前來碰碰運氣。

蘇振翮與殷庭之間的關(guān)系算來頗有些復(fù)雜。

眾所周知,殷相乃是裴太傅的得意門生,然而裴彥真正在政務(wù)上教授他的卻不多,除了為他安排各處歷練之外,便多是指點他應(yīng)當(dāng)做什么。

那些日子里歷任六部輾轉(zhuǎn)州府,殷庭甚至就沒有過機(jī)會把一個好不容易做熟了的職務(wù)多捂兩天,才明白了工部的預(yù)算又得去學(xué)禮部的章典,堪堪能夠與那些jian猾似鬼富得流油的鹽商周旋轉(zhuǎn)頭對上了太行山的盜匪……更無須說幽州城上九死一生,幾無一日得以安生。

直至回朝拜相,其時朝中兩黨涇渭分明,新黨奉中書令裴太傅為首,固黨尊尚書令蘇相爺領(lǐng)袖,偏偏他那恩師給他安排的好職司竟是尚書左仆射——正是尚書令的副貳。

熙容朝的黨爭本算不得黨爭,更像是精心策劃的制衡之術(shù),兩派官員相互監(jiān)察鞭策,頗能清肅朝風(fēng)。然而兩黨雖說絕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也斷斷不會敦睦友愛,就連殷庭也是直到自家老師臨終前兩千才知道蘇裴二相竟是總角之交情摯誼深,當(dāng)時候未免覺得自己就是羊入虎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尚書臺中的同僚們雖說對他頗為冷淡,那位蘇相倒是對他極其友善,于政務(wù)上也時常指點教授,至今讓他受益匪淺。雖名為同僚,實有半師之誼。至今朝中仍有公論,只道殷相雖是裴相門下,然而那幅溫文爾yajun子端方的做派,卻絕然是承自蘇相的。

那時候的殷庭雖說已經(jīng)砥礪多年,到底年輕,一直以來碰上個只肯領(lǐng)他進(jìn)門卻吝于指教的名師,多少會有心力不足的地方,蘇振翮的幫持就好似久旱甘霖及時雨,以至于在他心里,對蘇相的敬重是不遜于對自家老師的。

適才在茶樓失態(tài)也正因如此。一個是他自幼敬服的恩師,一個是他無比尊重的半師,即使兩人之間曖昧的只消將那些事一一串起就昭然若揭,仍是讓殷庭難以接受。

現(xiàn)下候在門外,被猶帶春寒的風(fēng)一吹,更是苦惱難堪——少時見了蘇相該要說什么才是,莫非當(dāng)真要單刀直入的問……

猶自為難,被守門的仆從請來的老管家已是熱情的迎了過來:“下人不懂規(guī)矩,怠慢殷相了。您也真是,來便來,自稱學(xué)生做什么,反倒叫這些下人誤會了您是前來拜會的學(xué)子秀才??炜煺堖M(jìn)吧,老爺請您到花園一晤?!?/br>
第五十七章

這處宅子尚不及蘇州城中普通的豪富人家的宅子大,更遠(yuǎn)比不上蘇振翮在京中的御賜府邸,(因蘇振翮亦曾任明德殿侍講學(xué)士,亦是帝師,故御賜府邸在其在世之時并不收回。)卻無處不透著江南園林特有的婉約精致。

早春時節(jié),草長鶯飛,四處都隱約的蒙上了一層濕潤的綠意。花園中已然可見盎然春意,雖說因為節(jié)氣尚早,花還未開多少,但沒了繁花亂眼,也別有一番清幽意味。

遠(yuǎn)遠(yuǎn)就可以看到蹲在花圃前的男子聽見足音放下了花鋤站起身,就著侍女端著的銅盆洗過了手,仔細(xì)擦干,然后笑吟吟的迎了過來。

身上的織錦厚袍一看便價值不菲,綰發(fā)的如意碧玉簪更是剔透瑩潤雕鏤精致,襯上舉手投足間的溫雅氣度和俊美的面容,儼然是難得的倜儻人物。

只是看起來不過四十上下的年紀(jì),兩鬢卻已是皓白,一頭黑發(fā)間亦是夾雜著不少的銀絲,與花甲老翁也無異。

殷庭抬手作揖,溫聲喚道:“不知蘇先生向來可好?久未拜謁,望乞恕罪?!?/br>
“蘭階這是做什么,我也不過虛長你幾歲,何苦這般拘禮?!碧K振翮忙欠身托起殷庭,他的聲音微有些低沉,顯得沉穩(wěn)堅定,偏又溫和得讓人如沐春風(fēng),“先前你留的信我也看見了,怎么能說久未拜謁呢。還有,你來便來,帶那么些禮物做什么,倒叫我挺不好意思的,正尋思著改日去你府上回拜一番。”

“先生這是怎么說的?!币笸澠鹆舜浇?,笑著道:“先生于我亦師亦友,我自當(dāng)執(zhí)禮?!毖粤T拍了拍愛子的肩,柔聲道:“還不見過你蘇伯父?!?/br>
“繼羽見過蘇伯父。”殷繼羽正看著蘇振翮的霜鬢朱顏暗自感慨說書先生所言非虛,聞言連忙乖巧的做了個長揖,童聲脆甜,稚氣未退,很是討人喜歡。

“好俊的孩子,是令郎罷?言行舉止都與你相像得很?!碧K振翮彎腰托起了殷繼羽,仔細(xì)的打量了一番,“真是歲月不饒人,這孩子也已經(jīng)長得這么大了呢,當(dāng)年分明只跟只小貓兒似的。樣貌也生的好俊俏,不過不像你……是像尊夫人多些吧?男子肖母,正是福相?!?/br>
殷庭略一頷首,習(xí)慣性的撫了撫愛子的頭頂,“蘇先生好眼力,犬子的相貌確實像拙荊更多一些,愿承先生吉言,將來是個有福之人吧。”

“殷相的獨子,蘇州殷氏的嫡孫,怎么會是沒福氣的人?!碧K振翮抬手向著已經(jīng)擺好了茶水點心的石桌處做了個請得手勢,“是叫做繼宇么?承繼廣宇,胸懷大志,好大氣的名字,將來只怕是成就不可限量呢?!?/br>
不料殷繼羽忽然瞪大了眼睛反駁道:“是萬古凌霄一羽毛的羽!繼羽者,所繼乎翱翔之高志也。”

蘇振翮不由莞爾——他并無子嗣,本就是喜歡小孩子的,殷繼羽長得俊俏,又這般聰明可愛,自然更叫他看著喜歡——忍不住也摸了摸殷繼羽的頭頂,“有子如此,蘭階真是好福氣呢。”

殷庭才在鋪了厚厚的墊褥的石凳上坐下,聞言不由苦笑搖頭,“有什么福氣,這孩子頑劣得很。”

“蘭階不能要求太多,我看令郎就不錯。孩子們,總該是頑劣的,若是一生出來就拘謹(jǐn)死板得像個小學(xué)究似的,那還叫什么孩子?”蘇振翮自桌上的荷葉盤里取了一塊杏仁酥放在了他手中,“何況這孩子……很像是小時候的端允。”

殷繼羽接了杏仁酥咬了一口,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的道:“端允?……蘇伯父說的可是裴太傅么?”

“了不得,你也知道裴太傅?”蘇振翮略怔了怔,取出一方錦帕小心的擦去了殷繼羽唇邊的餅屑,語聲卻依約有些恍惚了。

“怎會不知,小侄的名字還是裴太傅取的呢。”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挺了挺小胸脯,不無自得的道:“名繼羽,字承彥——繼承的承,裴彥的彥!”

正用盞蓋撥弄著浮在湯面上的茶梗的殷庭聞言猛的抬頭,而后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向已然怔住了的蘇振翮。

裴太傅名彥,蘇相字?jǐn)坑?。繼羽,承彥……

“繼羽,承彥……”蘇振翮只覺得眼睛一陣泛酸,耳畔似乎響起了多年前好友的戲謔之語:“將來若是有機(jī)會歸隱山林,便索性收養(yǎng)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