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如意齋先生?！?/br>
徐可兒看看如意齋：“您好?！?/br>
如意齋在懷里掏了掏，摸出一盒香煙，一盒火柴，點上煙，看著徐可兒：“小偷的作案動機是什么？”

徐可兒對悟醒塵道：“證物科稍微做了下檢查，沒有破損，您再看看。”她把卷筒遞給了悟醒塵。

悟醒塵接過卷筒，把徐可兒迎進了辦公室，戴上手套，從卷筒里抽出畫，小心地攤開在玻璃桌上。玻璃桌一角豎起四個字：掃描開始。

徐可兒這時道：“案件詳情已經(jīng)通過終端的新聞平臺公布了?！?/br>
如意齋抽煙，又問：“為了錢？他怎么知道這畫值不值錢？畫還沒展出，說不定一文不值呢？他專門來偷這幅畫的？”

沒人回答他，悟醒塵和徐可兒都盯著玻璃桌一角那豎著字的地方。

字有變化了。

“掃描完成?！?/br>
“代號X12，尚在鑒定報告書寫階段，是否進入鑒定報告書寫模式？上一次存檔時間：地球中區(qū)時間3050年02月09日下午04時10分，存檔地點：地球博物館三號鑒定科室，存檔人：地球博物館鑒定科員悟醒塵?！?/br>
悟醒塵和徐可兒握了握手：“確實是X12，身份確認無誤?！?/br>
徐可兒從手環(huán)里拉出一張紙片：“那麻煩您在這里簽個名?！?/br>
悟醒塵從手環(huán)里抽出一支筆，在紙上簽了名，兩人又握手，徐可兒微笑道：“期待在2月15日的展出中看到這幅作品，確實是一幅佳作，應(yīng)該是魯本斯的作品吧？”

悟醒塵笑笑：“還不能確定，不過應(yīng)該有魯本斯的參與?！?/br>
徐可兒笑著點頭，她沖如意齋也點了點頭，退了出去。門關(guān)上，悟醒塵點開上一次的鑒定報告存檔，油畫上方立即顯示出三張長230厘米，寬180厘米的畫作，一張上全是顏色鮮亮的鮮花，造型詭異的魔物，一張只有手持寶劍，近乎面無表情的米迦勒，另一張是單色的草圖。如意齋走到桌邊，仰起頭，抽著煙看那草圖。草圖上的米迦勒垂著腦袋，眼神向下，大天使的一只手抓著一把寶劍，高高揚起，那手臂是機械的，手肘連接處的螺絲描畫得十分細致。他的翅膀是蝙蝠的翅膀。悟醒塵調(diào)取了米迦勒的手臂部分，放大后說道：“這是十分罕見的，在草圖的創(chuàng)作年份，大部分可以確定在1510至1520年之間，機械手臂這個概念……“

“大部分？”如意齋叼著煙，打斷了他。

悟醒塵分別調(diào)取了草圖上一只擁有鰲蝦腦袋，灰蛾翅膀的怪物，三條群聚在一起嗅著顆爛蘋果的短尾鱷魚，以及被米迦勒踩在腳底，胸腔打開的魔鬼，說道：“只有這些創(chuàng)作于1561年－1563年?！?/br>
如意齋沒有說話，伸出手，手指停在米迦勒的另外一只手上，奮戰(zhàn)的天使緊緊抓著腳底那魔鬼的長發(fā)，魔鬼擁有著人的臉孔，人的身體，全身發(fā)黑，頭上的兩只角斷了一只。那魔鬼的表情是扭曲的。魔鬼打開的胸腔里長著一顆蘋果。

悟醒塵把這顆蘋果也調(diào)取了出來，放大。

悟醒塵道：“進入語音模式?！?/br>
房間里的女聲回道：“進入語音模式?！?/br>
悟醒塵道：“彼得·勃魯蓋爾手札，關(guān)鍵詞搜索，米迦勒，蘋果?！?/br>
一秒后，女聲回道：“未找到?！?/br>
如意齋拿放大鏡敲著下巴，說：“關(guān)鍵詞搜索，博斯?！?/br>
悟醒塵便說：“關(guān)鍵詞搜索，博斯?！?/br>
兩秒后，女聲回道：“未找到?！?/br>
悟醒塵問如意齋：“博斯是什么？是米迦勒的另外一種說法嗎，還是蘋果？是古荷蘭語？”

如意齋低頭看桌上的油畫，道：“1620年，意大利文藝復(fù)興風潮還在歐洲流行，你不覺得這幅畫里的人物肢體很反風潮嗎？太過纖細，和當時繪制人體時追求真實感的魯本斯的表現(xiàn)風格大相徑庭，至于楊·博魯蓋爾，他所流傳下來的人物作品也都并非此種風格?！?/br>
悟醒塵道：“比對分析顯示成品畫作里，只有米迦勒的服飾與魯本斯的手法和上色方式高度接近，您提出的這種人物肢體風格與楊的父親彼得·勃魯蓋爾的風格十分接近，X12可能是楊和魯本斯合作的作品里楊參與度最高的。至于畫作背后的簽名，魯本斯在當時名氣較大，應(yīng)該是出于販賣的考量?！?/br>
如意齋還低著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X12，說道：“博斯是一個畫家，耶羅尼米斯·博斯，尼德蘭人，1516年時過世了?！?/br>
悟醒塵感慨道：“想必他的畫作在人類撤離地球時全部遺失了，裝載所有人類文明遺產(chǎn)的十艘方舟中有一艘至今音訊全無。”

說到這兒，悟醒塵動容地抹了抹眼角。如意齋輕笑了聲，道：“傳聞，彼得·勃魯蓋爾的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博斯的啟發(fā)。”

他抬起頭，手持放大鏡，繞著玻璃桌漫步，目光逐漸升高了，落在了那懸在空中的草圖上，道：“博斯的三聯(lián)畫里描繪了伊甸園，人間和地獄，里頭就充滿了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動物。”

悟醒塵道：“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美洲大陸后，歐洲各地都出現(xiàn)了供人們觀賞或者購買來自新大陸的奇花異草，以及新奇動物的怪奇屋，不少畫家都在那里得到了靈感，奇形怪狀的動物不能作為判斷它出自這個博斯之手的標準。“

如意齋抬起頭，手里的放大鏡對準了草圖右下角的一個簽名：“不過博斯從不在自己的任何作品上簽名?！?/br>
悟醒塵放大了那個簽名，說道：“這是彼得·博魯蓋爾的簽名，經(jīng)過數(shù)據(jù)庫資料比對，可以確定這是1559年之后他自己簡化過并一直沿用在之后作品上的簽名?！?/br>
如意齋停下了腳步，雙手背到了身后去，仰著脖子看著那草圖說：“草圖的大部分繪制于1510至1520年之間，那時候彼得還沒出生?！?/br>
他繼續(xù)道：“彼得無意中得到了博斯的這張草稿，進行了添補，但是迫于當時的宗教勢力，沒有完成這副極具宗教顛覆意味的作品就過世了，之后，楊發(fā)現(xiàn)了這張草稿，開始創(chuàng)作，但是他修改了草稿，他讓米迦勒昂首挺胸，戰(zhàn)勝魔鬼，還是他自己想戰(zhàn)勝什么……”

悟醒塵說：“楊經(jīng)常臨摹自己父親的作品，或許是出于沒能在父親手下學習繪畫的遺憾，況且根據(jù)記載，確實是米迦勒贏得了這場戰(zhàn)役，反而是草圖里的米迦勒不太符合描述，他看上去像打了敗仗，像是對勝利毫無期待。”

如意齋道：“路西法自以為能與神抗衡，使神震怒，路西法變成魔鬼，這是……”

如意齋沒說下去，透過放大鏡看那草圖，點評起了草圖上的其他部分：“機械手臂的米迦勒，人臉的路西法，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