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門口站著一個穿繡花鞋的人。應(yīng)該就是她問的他話。悟醒塵忍不住問了聲：“如意齋最近來過這兒嗎？”

“如意齋？”女人垂下了手，她手里捏著一支細長的煙斗。她沒再說什么。悟醒塵也不好再打聽下去，要走，女人卻一把拉住了他，悟醒塵還是不敢抬頭，女人笑了幾聲，硬塞給他一張名片，道：“聽上一次來找他的人說，這個人長得和他很像，氣質(zhì)也很像，就在前面的服務(wù)區(qū)?！?/br>
悟醒塵抽出手，名片掉在了地上，那名片上寫的是：特殊服務(wù)性工作服務(wù)區(qū)278號服務(wù)員。

又是一個編號。在戰(zhàn)爭營地，編號表明一個人存在缺陷的基因序列；在下界通靈，編號是工具，旨在幫助人拋下一個具體的名字，有意識地模糊自身的概念；而在這個服務(wù)區(qū)，它又意味著什么呢？

悟醒塵停在了一條分岔路的路口，一條是極黑、極暗的，他跟著如意齋走過的，能通往地下墓xue出口的路，另一條是明亮的，通往他從未涉足過的領(lǐng)域的路。

悟醒塵猶豫了陣，走向了那光亮處。

第72章5.1.5（下）I

那光亮處的道路一邊全是些嵌在骷髏墻上的金屬房門，這里的骷髏眼窩里出現(xiàn)的是燈泡，并非蠟燭。房門緊閉。門上都有字，一些只是簡單地寫著“使用”，一些寫有“空閑”，并張貼著五顏六色的創(chuàng)意字體書寫的電子海報，這些廣告的排版布局相當(dāng)講究，有的配色大膽，有的用文字繪出一個人的樣貌，那人的眼睛還會眨，嘴巴也會動，還有用文字畫云，畫雨，畫山和鳥的，全都生動有趣極了，那些文字呢，除了比比皆是的“包您滿意”，“為所欲為”，“童叟無欺”，每一張海報上必定會出現(xiàn)幾個與眾不同，讓人云里霧里的字詞組合，悟醒塵隨便一眼就看到了什么“金辣”，“未澀”，“犬伏”，還有諸如“xxx12”，“無k”，“有k”之類的密碼似的搭配。

每扇門的門框上還都掛著一串金屬打造的編號。悟醒塵看到的第一間房間是5699，之后是235，緊鄰著235的是78，78后頭又是一間2378，號碼間并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循，有時還能看到相同的編號。悟醒塵走了一路就看到了起碼三間78?；蛟S那些悟醒塵瞥見的岔路上還有更多78——除了那條從劇場后臺過來的通道，深入進來后會悟醒塵發(fā)現(xiàn)這兒還有不少其他的出入口。地道四通八達，來往其中的人們神色各異，有的光明正大，有的選擇以虛擬形象出沒，有的則是將自己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低著頭，看路不看人，多數(shù)人的目的性明確，看一眼門上的電子海報，房間一旦空閑，他們就進去了，有幾個似乎和悟醒塵一樣也是頭一遭來的，顯然也對這片地下服務(wù)區(qū)到底提供什么樣的服務(wù)，那電子海報上那些奇怪字眼到底意味著什么毫無概念，免不了瞻前顧后，但是徘徊了會兒他們也就找到了目標(biāo)，一個個都進了各自選擇的房間。沒一個人立即出來的。

悟醒塵還沒找到278號。他一回頭已經(jīng)看不到劇場的休息室了，這一回頭他還無意間和一個紅頭發(fā)的男人對上了眼神。男人約莫二十六七歲，穿著打扮有點像在扮演二十世紀(jì)六七十年代的人物，戴著頂氈帽，他除下帽子和悟醒塵點頭致意，露出了手腕上的手環(huán)。他也是一個人走在服務(wù)區(qū)里——服務(wù)區(qū)里的訪客大多形單影只，悟醒塵只看到有一對雙胞胎女孩兒結(jié)伴來的，她們一起進了一間寫著“x3"的房間。

悟醒塵趕緊回避開了。

“先生！”紅發(fā)男人喊了一聲，跑到了悟醒塵面前，沖他一伸手，遞上一張名片，道：“您好啊，您也是一個人？”

他是一個新聞記者，叫米歇爾·尹。悟醒塵低下頭，假裝在口袋里找名片，腳步?jīng)]停下，還加快了，用眼角的余光尋找著可以躲避的空閑房間或岔路。

米歇爾說道：“這兒的廣告排版可做得真不賴，您說是吧？”

悟醒塵低聲說：“抱歉，名片不在身上?！?/br>
“您趕時間？”

悟醒塵點頭。

米歇爾問：“您有空做個訪問嗎？”

“沒有。”

這時，他瞥見一個女人氣鼓鼓地從一扇寫有“悠閑時光??！”字樣的門后出來了，門沒立即合上，悟醒塵忙過去，閃身進去，把那個米歇爾擋在門外。

悠閑時光聽上去不賴，悟醒塵這么尋思著，身后傳來哞地一聲牛叫?？諝饫镲h散著咸香的奶味。他腳下踩著一片青草地。

悟醒塵轉(zhuǎn)身看去，“悠閑時光！！”的門后原來是一片廣闊的草原，微風(fēng)徐徐，遠處，少女峰清晰可見，藍天白云，一派自然風(fēng)光，不遠的地方，能看到一間紅頂木屋，一群穿著牛仔背帶褲的男擠氖工正在木屋前給一群奶牛擠奶。一個擠氖工和一頭奶牛躺在地上，身上爬滿了虛擬投影故障時出現(xiàn)的毛刺。一個擠氖工雙手抱在胸前，壓著一邊眉毛看著他，面色不快，說道：“一分鐘三十極佳幣，但是你得等一等，剛才那位客人一腳踹飛了這頭奶牛和這個擠氖工，已經(jīng)聯(lián)系后臺進行修復(fù)了?！?/br>
他看到擠氖工手上的手環(huán)，拉起衣領(lǐng)遮住了臉，使勁推門。

擠氖工又說：“你要是在里面等，得付一百五十極佳幣，或者你可以去外面等?！?/br>
悟醒塵在腦內(nèi)轉(zhuǎn)換了下極佳幣和現(xiàn)金，信用之間的匯率，驚恐道：“這收費也太高了吧！”

擠氖工道：“這就半分鐘了，你進來了就得付費才能出去。”

悟醒塵道：“我走錯了房間，請問278號怎么去？”

門怎么也推不開，那擠氖工說著：“你沒看門上的廣告嗎？這也能走錯？你連你自己的性幻想是什么都不清楚？”

他走到悟醒塵身后了，悟醒塵出了身汗，低聲道：“我真的付不出來，別說三十了，連三塊都付不出來……”

擠氖工道：“你放心，為了維護社會穩(wěn)定，通緝犯更需要在這兒享受性生活，不用緊張，這里是一個特殊的區(qū)域?！?/br>
悟醒塵一看他，擠氖工也正看他，將他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接著，回頭看了看故障的擠氖工和奶牛，道：“你走這邊?！?/br>
他帶著悟醒塵進了那紅頂?shù)哪疚?，木屋里頭掛著些虛擬奶牛和一些擠氖工的皮囊，什么膚色的都有。擠氖工從一具皮囊上扒下來一條背帶褲讓悟醒塵穿上，取下一頭奶牛，摸出一瓶消毒酒精，往悟醒塵手上噴了一層透明消毒手套，牽著奶牛，帶著他回到了草原上。那故障的奶牛和工人不見了，擠氖工示意悟醒塵單膝跪在他們原先躺著的地方，說道：“這兒可不做虧本買賣，進來了就得付錢，不過正趕上虛擬投影出了故障，你看這些投影，那娘們兒那一腳可夠嗆?！?/br>
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