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那這白骨是什么戲法嗎？還有她變成……”悟醒塵吞了口唾沫，不等他說完，修復工匠指著地上的鏡子道：“你打碎了鏡子？”

說著，他放下食物，收拾起那些鏡子碎片。悟醒塵看看那滿地的食物，食指大動，抓過燒雞咬下一只雞腿，抓起一只水蜜桃，咬了一大口，又看那修復工匠。他身后壁畫上的一面分形寶鏡忽而亮了起來，照著悟醒塵，照出他狼狽模樣。悟醒塵扭過頭不去看，誰知另外一面墻上還是有那分形寶鏡的身影——它被藥師菩薩捧在手里呢，那寶鏡依舊光可鑒人！再看別處，還是看到那寶鏡，還是看到狼狽的自己，一下，十來個狼狽的悟醒塵將他團團圍住，仿佛是在嘲笑他，仿佛是在諷刺他。悟醒塵按奈不住，沖了過去，一拳砸向那壁畫，這一拳下去，壁畫碎裂了，露出青綠色的底子，也像畫著什么——這壁畫下還有一幅壁畫！

悟醒塵汗毛直豎，但又好奇，咽下嘴里的食物，扒開最上層的壁畫，看到那壓著的壁畫上畫的是佛祖在菩提樹下修行，波旬遣派兩名女兒來色誘佛祖，佛祖識穿她二人，這二人立時變得又老又丑。佛祖降魔。

悟醒塵忙喊修復工匠：“你看！”

修復工匠走了過來，兩人擠在一塊兒，悟醒塵身后摸了摸降魔壁畫，這降魔故事的壁畫也碎裂了。墻后黑幽幽的，隱約能看到些光。墻壁像是一道夾縫。

修復工匠喃喃：“這地方……去不得……去不得……進去了，一切就完了……完了……”

悟醒塵問他：“你知道那里是哪里？”

修復工匠不停搖頭，不停往后退。

悟醒塵盯著那黑暗。他想到他做過的夢。黑色的狗站在黑色的山洞前，他跟著狗走進那山洞，但是山洞里有什么，他不記得了。他不知道。

悟醒塵扒開墻壁，鉆進了這黑暗中。

他進去后就看到了如意齋，一半臉上落著光，一半隱在黑暗中。

如意齋也看到了他，從黑暗中脫了身，周身都是光。他驚訝不已：“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他接著又說，“要對你刮目相看了。”語氣不無譏諷。

這是如假包換的如意齋了。悟醒塵笑出來，擦了擦手：“這里是哪里？”

如意齋對他的反應似乎有些意外，沒有立即回答，只是上上下下看他，過了會兒才指了指身后，回道：“這是夾縫?！?/br>
“什么夾縫？”

“書的夾縫?！?/br>
第80章6.1

那么，現(xiàn)在開始播放樂曲：。

悟醒塵問了句：“你說了什么？”

如意齋指了指天上，輕快的音樂降了下來，全方位包圍住悟醒塵，可他卻一點都輕松愉快不起來，他一點都沒法被音樂感染、感動了。見到如意齋，悟醒塵的內(nèi)心無疑是激動的，可先前那個假如意齋騙去了他的滿腔熱情，兩人都到了裸＝身相對的境地了，那假如意齋的身體是那么火熱，眼神是那么熱烈，充滿愛意和激情，再看看現(xiàn)在這個穿得整整齊齊，說話不咸不淡，看人的眼神冷冷清清的真的如意齋吧，悟醒塵既欣喜于終于找到了他，又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陣陣寒意涌上來，以至于他說出的話都是冷冰冰的了，他問如意齋：“我真的找到你了嗎？”

如意齋點了點頭，坐下了。他一坐下，悟醒塵才看到他坐在了一張單人座的紅沙發(fā)上——這沙發(fā)憑空出現(xiàn)。悟醒塵左看右看，沒看到別的家具，也看不到墻，看不到天花板、地板。這“書的夾縫”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呢？它是一個具體的地點嗎？還是一處虛擬空間？他們現(xiàn)在在莫高窟的一處密室里，還是到了莫高窟外面？

悟醒塵問道：“這里是虛擬投影出來的嗎？”他周圍很黑，找不到光源，但是他能看到如意齋和他的紅沙發(fā)，他還能看到他自己的手腳，身體。

如意齋說：“當然不是?！?/br>
悟醒塵指指他的沙發(fā)座：“那這張沙發(fā)是真的沙發(fā)？”

如意齋說：“坐啊?！?/br>
悟醒塵低頭一看，他邊上多了張吧臺凳，高高的。他一坐下，一張吧臺隨之出現(xiàn)。他的坐姿正好成了個倚著吧臺的姿勢。悟醒塵伸手抓了抓身邊的黑暗，仰頭看著黑漆漆的頂部，說：“這里有像克拉拉的地下室?！?/br>
“哦，你是說那艘飛船?！比缫恺S說。

“你也知道？“

如意齋伸出手，一盞落地臺燈出現(xiàn)在了他的沙發(fā)邊上，臺燈亮著，一本書落在了他的手上。書封上寫的是：。

悟醒塵說：“我想起來了，克拉拉說他從地下上來后遇到了你，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字面的意思?！比缫恺S伸出兩根手指，一根香煙出現(xiàn)在他的指間，香煙是點著的。如意齋抽了一口煙，看書。

悟醒塵說：“你躲的這個地方可真方便?！?/br>
“你生什么悶氣啊？”如意齋說，視線黏在書上，眼皮都沒抬一下。

悟醒塵倒真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了，可又說不上為什么生氣，生如意齋對他愛搭不理的氣？如意齋向來如此，他心知肚明，沒必要為這置氣。這時，悟醒塵的肚子叫喚了聲，他明白了，他是餓壞了，是他的胃在氣他光顧著在乎如意齋，冷落了它。

悟醒塵摸了摸肚子，說：”我沒有生氣，是有些餓了，低血糖導致說話的腔調(diào)聽上去有氣無力的?！?/br>
他又說：“你這里是安裝了全方位環(huán)繞式音響嗎？”

如意齋翻了一頁書，彈彈煙灰，煙灰落在了地上的一個玻璃煙灰缸里。那煙灰缸里已經(jīng)躺著不少煙頭了，悟醒塵瞅著那煙灰缸，捂著肚子，聽如意齋說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打算在這里待到什么時候？”

悟醒塵說：“沒有?！彼麛?shù)起了煙灰缸里的煙頭，問如意齋，“你一天幾根煙？”

如意齋合上了書，悟醒塵聽到聲響，抬眼看他，如意齋也在看他了，他抬起他那對黑黑的眼睛，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倒會撒謊了。”

悟醒塵還是說：“沒有。”他撐著下巴，說，“你一天抽一包煙？”

如意齋笑了笑，這笑容可一點都不虛偽，一點都不虛假，悟醒塵一時看呆了，等他回過神來時，如意齋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兩人一同坐在吧臺邊，一人手邊多了一杯馬提尼。

如意齋吃了一顆橄欖，抿了一小口酒。悟醒塵驚訝得發(fā)現(xiàn)：“這酒是真的酒！”他驚訝地看如意齋：“你能喝酒？？”

如意齋捂住他的嘴，沖他眨了一下眼睛，壓低了聲音，問他：”你說你餓了，是吧？”

悟醒塵點頭，好啊，一眨眼的功夫，長長的吧臺桌上就堆滿了食物，比下界通靈的孕婦食堂的還豐盛，鵝肝，乳豬，魚子醬，羊rou餡餅，海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