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點(diǎn)喬然凍得有些涼的鼻尖。

因?yàn)樘鞖鉄岬年P(guān)系，喬然連去老宅陪老爺子的次數(shù)都降了，人老了總是惦記那些掛念的人，喬然再不愛動，爺爺一個電話過來也趕緊提著新搜羅的茶過去了。

老爺子臉上不太高興，看了喬然一眼就低下頭。喬然走過去蹲在他旁邊，手搭在他膝蓋上，揚(yáng)著大大的笑臉：“爺。”

“上回說好陪我去茶樓，轉(zhuǎn)頭就不來了！”老爺子手里轉(zhuǎn)著玉石珠子，磕得咔咔響。

“這幾天太熱我也不好帶您出去，這萬一中暑了太難受，咱就在家吧，我陪您下棋?！?/br>
“出不出去的你也得來了才成?！崩蠣斪硬毁I賬，年紀(jì)大了越發(fā)像小孩子。

喬然只能哄著，攥著他的手哄了半天，終于是把老爺子哄笑了出來。

老爺子吃著切好的小菠蘿，對喬然說：“小溫啊，老二拿回了不少好東西，我看有個墨翠小牌就挺適合你，回頭你去問他要，掛在車上保平安?！?/br>
喬然眨了眨眼，睫毛輕顫：“二叔回來了？”

“回來啦，”老爺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不太在意地說：“上周回來了，沒住家里，在東院住的。”

“嗯，知道了爺?！眴倘稽c(diǎn)頭，陪老爺子下了盤棋，但總是心不在焉。

喬然也才明白老爺子今天叫他過來的用意。人老心不老，果然如此。

二叔回來了，這話得傳到靳寒柏那里。至于他想不想見要不要去，那是他自己的事了。

那晚喬然說得倒是挺直接的，他握著靳寒柏的手晃了晃，讓他看自己。靳寒柏挑起眉，輕聲問他：“怎么了？”

喬然抿了抿唇說：“靳寒百，二叔回來了?！?/br>
靳寒柏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喬然于是又重復(fù)了一次：“二叔回來了。”

靳寒柏點(diǎn)頭，語氣很平靜：“嗯，我知道?！?/br>
喬然詫然地看著他，靳寒柏看見他的眼睛，笑了笑：“怎么這么驚訝。”

“你上周就知道了嗎？”喬然本來以為靳寒柏聽到怎么也該有點(diǎn)反應(yīng)的，沒想到他早知道了，“那怎么沒有說？”

靳寒柏的確是上周就知道了。

他父親死后這幾年，母親和二叔始終沒回來過。他們不回來不代表靳寒柏不知道他們在哪里，事實(shí)上他二叔的飛機(jī)一落地靳寒柏就已經(jīng)知道了。

他沒有說，因?yàn)椴幌胱寙倘辉傧肫鹉切┻^往。

畢竟每次提起這些的時候，喬然總是很內(nèi)疚。他覺得父親的死和他有關(guān)，覺得自己身上背負(fù)著罪孽。這是兩人之間有些敏感的話題，靳寒柏甚至連提都不想提。

“爺跟你說的？”靳寒柏問他。

“嗯。”

靳寒柏一只手揉著喬然的手，繼續(xù)低頭看郵件。喬然低頭坐了會兒，然后輕聲開口問道：“你……會去見他嗎？”

“會的，”靳寒柏沒怎么猶豫就回答，“已經(jīng)約好了時間，本來沒想跟你說，怕你多心。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周末跟我一起去？”

喬然想了想，點(diǎn)頭：“好的?！?/br>
見面的那天喬然穿了身白色的西裝，他拿著給二叔的禮物，隨著靳寒柏一起出了門。原本以為會去個很正式的餐廳，結(jié)果只是去了他在住的那所房子。

喬然之前其實(shí)見過二叔幾次的，在他印象里那是個風(fēng)度翩翩的男人，優(yōu)雅，俊朗。幾年過去他變化不大，只是老了一些。

靳寒柏帶著喬然進(jìn)門，牽著他的手，對他說：“叫二叔?！?/br>
喬然乖巧應(yīng)著：“二叔?！?/br>
靳智林應(yīng)了，笑著看他：“這位是？”

靳寒柏回答：“是我愛人。”

靳智林又仔細(xì)看了一番喬然，然后才笑著點(diǎn)頭：“挺好。”

喬然那天吃了二叔做的晚餐。他本來以為靳寒柏和他的見面會是有些僵硬的，甚至帶著些尷尬。

但完全沒有。

靳智林很健談，他給喬然講那些小島，跑到家里來敲門的小動物，它們有著敏銳的鼻子，老遠(yuǎn)就能聞到海鮮湯的味道。

他提起靳寒柏母親來也很自然，叫她的名字，好像之前靳家被爆出來最大丑聞的兩個主角不是他們兩個。

最終在晚餐過后，喬然才聽到他問靳寒柏：“小伙計，恨不恨我?！?/br>
小伙計，這個稱呼很久遠(yuǎn)了。從前靳智林總是這么稱呼靳寒柏，他對靳寒柏一直很好，始終是個很棒的長輩。

靳寒柏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喬然很懂他，適時遞了杯水過去，靳寒柏接過，對他說了聲“謝謝”。

靳智林笑了笑，也就沒有繼續(xù)問。

恨嗎？喬然覺得靳寒柏應(yīng)該是不會恨他的，害死靳智維的不是他，雖然他做得不對，但也沒什么好恨的。上一輩的恩恩怨怨用不著小輩指手畫腳。

但要說不恨，靳家現(xiàn)在成了這樣，歸根究底誰都有責(zé)任。

那天離開之前，靳智林給了喬然一個小盒。喬然打開看了看，是老爺子說的那塊墨翠。

“你拿著吧，我不怎么信這些，本來是給你爺爺?shù)模f了讓我給你。本來想讓寒柏帶回去，既然你來了就正好了?！?/br>
喬然收下，禮貌道謝。

“不用太客氣?！苯橇挚粗鴨倘坏难劬Γ牧伺乃募绨?，長舒了口氣說：“總覺得你有點(diǎn)像誰。寒柏性格太孤僻了，你們好好過。”

喬然點(diǎn)頭，笑著說：“嗯，會的。”

靳寒柏牽著他的手，沉聲喚他：“走了?！?/br>
第三十三章

有時喬然睡醒剛睜眼，會有些恍惚，覺得自己還是溫庭。偶爾這種不清醒會持續(xù)一會兒，直到靳寒柏叫了他的名字。

兩片窗簾中間透過一絲光，正好照在喬然眼睛上。他皺著眉緩緩睜眼，被陽光刺得瞇起眼睛。

他剛剛做了個夢，夢里他以溫庭的身份剛住進(jìn)來不久，他脫光了自己站在靳寒柏面前。結(jié)果這個人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對他說：“出去吧。”

他還想再說點(diǎn)什么，但看著靳寒柏透著疏離的臉，還是嘆了口氣離開了。他光著身子回到自己房間，縮成一團(tuán)。

夢里那種失落有些強(qiáng)烈，導(dǎo)致喬然即使醒過來眉頭也還是放不開。他看著靳寒柏，伸出手指去描繪他的唇。

靳寒柏在他碰到自己臉的時候醒了過來，喬然跟他對視上，一瞬間還有些慌亂，匆忙錯開眼睛，低聲道歉：“打擾你休息了，先生?！?/br>
靳寒柏看著他，清了清嗓才出聲：“嗯？”

喬然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情不自禁，對不起?！?/br>
“情不自禁想干什么？”靳寒柏笑了，把喬然樓進(jìn)懷里，手滑下去捏了捏他的腰，“又想zuoai？”

這個動作讓喬然有些愣住了，過了十幾秒才徹底清醒過來。他搖頭失笑，覺得自己傻得有點(diǎn)可笑。

喬然臉扣在靳寒柏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