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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道長,咱雙修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義,兄弟會如何看他?更何況,雞黍之約尚且不能達到,何談大事?于是范巨卿舉刀自刎,一縷魂魄出竅,急匆匆向汝州行來,終于趕上昔日的約定之期。

張劭大驚下,范巨卿哽咽道:“我已囑咐妻子,我死后先不要下葬,等待賢弟來見我一面,方可入土。望賢弟能原諒愚兄的輕忽之過,不以千里之遙,去山陽看一眼我的尸體,為兄便可瞑目矣!”說罷,范巨卿淚如涌泉,疾步向外行去。張劭去追,只覺一陣陰風(fēng)拂面,再不見范巨卿身影。

張劭辭別老母與弟弟,沿路饑不擇食,寒不思衣,恨不得長出翅膀來。待到了山陽,詢問鄰里,得知為范巨卿已過二七,送葬的隊伍已去多時,仍未歸來。

張劭迅速趕去,認出了范巨卿的家人,聽聞他的家人訴道:“不知您何時能來,便想先行下葬,再報不遲。誰知扶柩到此,棺槨卻無論如何移不動到那金井中去。見您行止匆匆,想必便是官人的賢弟了?!?/br>
張劭哭倒在地,一番拜祭后,道:“兄為弟亡,豈能獨生?”于是囑托范巨卿的妻子,要她將自己葬于范巨卿身側(cè),此生志畢矣。

隨即,張劭拔出佩刀,遂自刎于棺前。

這一出戲,從午后一直演到深夜。后來因為天晚了,村中老少都打著呵欠回去睡覺了。反正這“送瘟”的大戲每年都唱,并不在乎錯過這一星半點。

最后,或站或坐在戲臺下面的,只剩寥寥幾人。瓜子水果都放下不吃,只一心看戲,直到演完。

文謹(jǐn)便是其中之一。

“怎么了?”戲散了好久,云少康轉(zhuǎn)過頭,只見文謹(jǐn)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是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你說……他們拋棄家人,為成全信義雙雙赴死,到底……”按棲靈山師門的教導(dǎo),積德行善乃是增加自身修為,故而戲里張劭救下范巨卿實為最正常不過,換了文謹(jǐn)自己也會這么做。然而,范巨卿與張劭為求信義,拋下妻子和老母幼弟,以身殉義,文謹(jǐn)卻不知該作何論斷。若依照棲靈山的法度,要斷酒色財氣,攀援愛念,憂愁思慮,可戲里講的都是普通人,不是道士……

“士為知己者死。哪有的對錯之說?”這小子竟還在戲里沒出來……云少康了然笑道:

“我不是說過嘛,相識即是有緣。張劭救助范巨卿,二人一見如故,結(jié)為金蘭,情同兄弟。后來范巨卿因為生意太忙,忘了約定之期,為成全信義,舍去生命。人稟天地而生,天地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人有五常仁義禮智信。而信獨以配土,正是取其厚重。”

“可是,士為知己者死,只是因為信義嗎?”

“非也,要是沒有感情,單為五常人倫去死,那為了立忠信牌坊,碌碌之輩皆可為了能流芳千古去制造個事端了。人若沒有感情,與草木魚蟲何異?”

“沒有感情……”

“就是說,親人亡故,心里會難過;親友別離,心中會思念;遇到美人,便想與之親近……愛念憂思,本是人最自然的事?!?/br>
“那……他們?nèi)绱烁八?,對親人沒有感情嗎?”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是他們的選擇,夫妻之愛,母子之情,手足之情,俱是不同的?!?/br>
文謹(jǐn)搖了搖頭,他不懂,也沒必要去懂這些紛紛擾擾的感情。他所要做的,應(yīng)是斷了這些理論不清的人世愛欲,才能像師父說的那樣,得到“真性”的解脫,長存升天。

云少康拍拍他的肩:“也難怪,你修道修了這么多年,恐怕連這些感情到底是個什么樣兒都不懂,又怎能體會到其中的取舍來?”云少康滿腔同情表達完,笑道:“也好也好,跟著我,讓我助你將這世間諸般愛恨都體味一遍,好不好?”

云少康游戲人生多年,胡話厥詞不知大放過多少。卻不料,這回不僅是一語成讖,還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就近借宿人家對付掉一晚,兩人又上路了。

往西行了沒多久,便聽得后方傳來一陣馬車人聲。轉(zhuǎn)過頭去定睛一看,豈不正是昨日唱戲的戲班子?云少康一拍腦門,若沒記錯,那打頭走在前面的中年人,不正是昨日報幕的班主?

文謹(jǐn)看了看身后,顯然也認出來了。兩人對望一眼,云少康道:“算算今天大概走不到附近的村鎮(zhèn)……必然是要露宿野外了?!毖韵轮饩褪?,我們要不要去跟戲班子搭伙,畢竟人多也有個照應(yīng)。

文謹(jǐn)不置可否,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猶豫沒多會兒,戲班子的腳程就趕上了他們。顯然,那個班主記起來了,昨天戲都散了還意猶未盡不肯走的,不就是這兩位公子?想到在這遇上他們戲班子的戲迷了,班主樂呵呵地就搭訕道:“兩位公子瞧著恁的眼熟,昨個楓樹鎮(zhèn)里,也看了咱們班兒的戲了吧?”

云少康自己就是個搭訕高手,早上認識的人晚上就能喝酒劃拳,稱兄道弟,應(yīng)付別人更是不在話下。班主話音一落,云少康就是一張熱情地恰到好處的笑臉迎上:“班主好記性,還真別說,您班里那真是人才濟濟,比我走南闖北看的不少名班子演的都強。昨個兒的,看得我兄弟都癡了!”

“哈哈,公子謬贊,謬贊!小人大有與公子一見如故之感,請教二位名姓?”

“我叫方有義,這是我堂弟方有信,正要去參加崇安四月的會試。不知班主如何稱呼……”

兩人你來我往,才半天時間就熟絡(luò)得跟認識了八百年似的。之前買的鍋由于考慮不周沒買碗勺,一直沒派上用場,因此這幾日中午云少康和文謹(jǐn)都吃的干糧。這回跟了戲班子,中午不光有飯有菜,云少康還喝上了一碗香噴噴的魚湯,好不愜意。

吃過午飯再走,班主又招呼出昨天登臺的幾個人來與云少康和文謹(jǐn)拜會。昨天看戲時,云少康在臺下就覺著,那演范巨卿的生角兒扮相真是好看,描著水粉的眼角眉梢懶懶地,顧盼間卻像是能吹開桃花的春風(fēng)似的,吹的人一身微醺的暖意。

今天再一看,卸了唱戲的那身妝扮,一身青衫的男子嘴角揚了揚,將江南三月的□都給笑黯了:“在下賀似錦,昨日多謝二位捧場?!?/br>
雖然那唱張劭的趙禮和唱范巨卿妻子的姑娘花溪長得都還不錯,生生就給比得失了顏色。

之后的路,云少康毫不猶豫拋下了中年發(fā)福的班主,跟只蒼蠅似的叮著這萍水相逢的美人。言語行動,全沒了痞子無賴的腔調(diào),彬彬有禮,旁證博引,還真有幾分讀書人的文采風(fēng)流。

賀似錦跟著戲班子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談吐也是不俗。二人相談甚歡,時聞笑聲。

文謹(jǐn)走在最前面,姑娘花溪緊跟著。一會兒問問文謹(jǐn)?shù)募沂?,一會兒問問故里,變著法打聽文?jǐn)?shù)姆椒矫婷?,跟要說親的媒婆有的一比——只不過是自己給自己說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