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哲認(rèn)真地拆開那些塑料袋，沈一卓抽完手里的煙，破天荒地伸手幫忙。曲哲有些驚訝道：“……我來吧，馬上就好?！?/br>
“沒關(guān)系?！鄙蛞蛔康?。

這樣的沈一卓，曲哲反倒不習(xí)慣起來——以前他這些好，都是給別人看的。他小心翼翼地將沈一卓點的一大堆外賣全部拆開，一份一份擺在茶幾上。他點的是些日料，有壽司有刺身，等曲哲弄完，沈一卓又弄好了芥末醬油，拿著筷子嘗了嘗：“味道還不錯?！?/br>
電影也開始了，沈一卓看著電視，輕聲道：“你不用這么緊張，自在點?！?/br>
“……好?！?/br>
說是這么說，但只要在沈一卓身邊，他怎么也無法自在起來。他只是坐在一旁，并不動筷子，看著屏幕里的畫面。但電影吸引不了曲哲，他總是不自覺地看向沈一卓認(rèn)真的側(cè)臉。

“為什么一直看著我?！鄙蛞蛔客蝗坏?。

“我……”曲哲以為他看得認(rèn)真，也不見他回頭，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

電影放映到激烈的橋段，沈一卓卻轉(zhuǎn)過頭看向他：“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你能告訴我嗎？”

“……什么?！?/br>
“你這么怕我，為什么還要待在我身邊。”他神情平靜，仿佛只是在問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曲哲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不敢回答。

“說話。”

“……說什么。”

“為什么還要待我在我這里……受折磨?！鄙蛞蛔空f著，嘲弄地笑起來，“我知道我很善變，所以我也不需要誰陪在我身邊……所以我才不明白為什么有人一定要在我身邊受折磨?！?/br>
“……”

“還是你真的犯賤？喜歡別人這么對你？”

“不……”

沈一卓問得認(rèn)真，他語氣里的嘲諷，也不知是在嘲諷曲哲，還是在嘲諷自己。曲哲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即便他心里知道答案。他依然不說話，沈一卓還要繼續(xù)逼問：“說話。”

“……因為我……”

“嗯？”

“因為我離不開你……”

“為什么離不開？”

“因為我……喜歡你?！鼻苈曇艉苄?，幾乎全被電影聲蓋了過去。但沈一卓還是聽見了，他吃著東西，目光重新放回屏幕上，輕聲道：“你不是。”

“我是……”

“你是想讓我也喜歡你?！鄙蛞蛔康溃案星榫褪沁@么自私的東西，偏偏要形容得很無私。你喜歡我，所以不管我喜不喜歡，你只管自己舒服，做些我討厭的事情，來滿足你自己為所謂的‘喜歡’?！?/br>
他說著，放下筷子，又點上一根煙，深深抽了一口后繼續(xù)：“是不是？”

“……是?！?/br>
電影繼續(xù)放著，沈一卓突然抬手勾住曲哲的脖子，湊了過去，離得極近與他對視：“那你覺得我喜歡你么。”

“……不、不喜歡?！?/br>
“我不喜歡你，你也要留在我身邊？”

“……如果你想我走，我會走的?！鼻苄÷暤馈?/br>
“也許你只是喜歡跟我做，”沈一卓勾著嘴角笑起來，“上一個技術(shù)不好？”

這話讓曲哲異常難受，他不自在地推開沈一卓的手，重新拉開距離：“……我沒有上一個?！?/br>
“那次你不是這么說的?！?/br>
“我……”“好了，你跟誰做過我不想知道，也不要讓我知道。”沈一卓靠回沙發(fā)上，“我也不止你一個，所以我無所謂?！?/br>
沈一卓指的是過去，在曲哲耳朵里卻不是這意思——他知道沈一卓還有個女朋友，比他更名正言順。

一直以來的壓抑，被今天沈一卓莫名的話多挑得在心里翻涌，曲哲牟足了勇氣，終于問出口：“你有個女朋友對么？”

“哦？”沈一卓看向他，馬上又明白了他指的是誰，笑意更盛幾分，“那又怎么樣？”

“我是說……”曲哲猶豫著道，“如果你很愛她的話，我會消失的。”

“如果我不愛她，你就會繼續(xù)呆在我身邊？”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沈一卓彈掉一截?zé)熁业溃骸澳侨绻?，我很愛她，但是我想讓你待在我身邊陪著我，你還會走嗎？”

“……”

“會不會？”

“不會?！鼻苣樕蠠脜柡Γ皇且驗楹π?，而是因為無地自容。

答案是肯定的，他騙不過沈一卓，更騙不過自己。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喜歡沈一卓到毫無原則，毫無底線，才覺得更難受。任憑誰都不會愿意自己是個第三者，還是這么死乞白賴的要做別人的第三者。

沈一卓滿意再次搭上他的肩頭，一邊看著電影，一邊玩弄他的發(fā)尾道：“那就搬到這里來，乖乖待在我身邊?！?/br>
“……什么？”

“搬過來?！?/br>
曲哲萬萬沒料到，話題的末尾，沈一卓竟然會提出這個。他遲疑地看向沈一卓，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話的意思究竟是讓他專心做個圈養(yǎng)的情人，還是說明他有那么一點想跟自己在一起，曲哲捉摸不透。

他一直住在關(guān)天那里，備受照顧，現(xiàn)在突然說要離開，又不是那么容易開口。說到底，無論是關(guān)天還是蔣昱昭，他們的好，現(xiàn)在的曲哲沒有辦法償還，只能順著關(guān)天那句“陪陪我”，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

那他真的要搬過來嗎？

見曲哲沒有回話，沈一卓道：“不想不用勉強?！?/br>
“……好?！?/br>
沈一卓的催促讓他沒有辦法拒絕。

電影播了一大半，曲哲是完全沒有看進(jìn)眼里，他應(yīng)聲之后傻愣愣地看著屏幕，腦子里一片混亂。沈一卓一直擺弄著他的發(fā)尾，突然卻停手，轉(zhuǎn)而按著他的頭，輕緩地按到自己肩頭。

曲哲聽見他低沉迷人的聲音離得極近道：“繼續(xù)留在我身邊受折磨吧?！?/br>
“……嗯?！?/br>
沈一卓把煙遞進(jìn)他的嘴里，曲哲乖巧地張開嘴，含住還帶著濕潤的煙嘴，從他手里接過了半支煙。那煙明明澀口，卻似乎帶著甜——只要是沈一卓給他的，無論是好是壞，是羞辱還是溫柔，他全都樂意接著。

他靠在沈一卓肩頭，第一次有種跟沈一卓相愛的錯覺，像是被這半支煙抽出了醉意，有些大膽道：“你說得對，我想要你喜歡我……一點點都好?！?/br>
原以為這話不會得到回應(yīng)，就算有回應(yīng)，也不會得到什么好話。誰知道沈一卓繼續(xù)撥弄他的頭發(fā)，淡然道：“好啊，那就一點點?！?/br>
曲哲心頭一緊，霎時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