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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根布滿花紋的粗長釘子。喬伊一時驚嚇過度,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都不敢叫,男人身后又走出兩個男孩,一大一小,都是灰撲撲半透明的模樣,大的顯然也死于大火,衣服外露出的手腳細小焦黑,小的那個卻是一副落水后巨人觀的樣子,皮膚漲得青白,雙眼腫脹,看不出原本的五官。他這下是徹底暈了過去,再一醒來,已經(jīng)迫近黎明,躺在公園的草地上,被奧利弗那個小胖子踹了一腳,“嘿,我找到這個膽小鬼了!”論他如何辯解自己進了院子看到的一切,其他伙伴都一致聲稱他昨晚臨陣脫逃,害得大家計劃泡湯四處找他。而他們要找的所謂女巫,正在臥室熟睡,任樓上的男人接連發(fā)出急切的求救聲也醒不過來。昨天一早,許久沒有外人踏入的庭院久違的響起了門鈴,林曉蕓攏了攏頭發(fā),透過窗戶看見路邊身形挺拔的男人,莫名覺得對方的身影有幾分熟悉。“您好,林夫人?!?/br>男人有著張絕對普通的面孔,從輪廓到眉眼,找不出任何鮮明的記憶點,像是重疊了數(shù)千張東亞男人的照片,猛地一看像身邊任何一個人,細看之下卻又全都對不上號。“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林曉蕓瞧著對方有幾分面善,沒有急著趕他走。“您先生身體最近還好嗎?”林曉蕓聞言面色一白,語氣也冷了下來,“聽不懂你在說些什么。”“夫人不必擔心,您先把這封信給您先生看看,再說不遲。想必您也知道他也一直在等什么人吧?!?/br>她將信將疑,接過燙金信封,薄薄一層卻格外有分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男人站在街邊等她去送信,推門時林曉蕓突然回頭,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她卻覺得那個人注視她背影的視線,頗有失落的意味。二樓的窗都被封死,一貫也不開燈,一上樓梯就泛著木板發(fā)潮的清苦味道和霉菌生長的沉悶濕氣,唐燚獨自住在屋里,除了遞送三餐,連林曉蕓也少進去。剛到澳洲時他們住在郊外別墅區(qū),然而唐燚病得越來越重,他總疑心菲傭在背后譏諷,發(fā)著火換了幾批人都不讓他滿意,林曉蕓大半輩子十指不沾陽春水,更照顧不過來偌大的別墅。換到這個街道時,唐燚已經(jīng)發(fā)不起火,他連說話都費勁,整日畏縮在暗無天日的二樓,似乎怕些什么,偶爾又嗬嗬呼喚著誰的名字。一開門,信封竟然在黑暗中發(fā)起淺金色的光,一道道符文飛了出來,落在唐燚眼前。頭發(fā)花白的唐燚忽然激動起來,他拍著床板,含糊地叫著。林曉蕓仔細辨認了出來,“周成……斌……你!”林曉蕓去請陌生男人上樓,送他到了樓梯口,那人回了頭,“夫人,您兒子還好嗎?我曾經(jīng)見過他。”阿森要是沒死的話大概也是這么大的年紀了,林曉蕓一想到她命途多舛的三個兒子,眼眶一紅,躲閃著對方的視線,沉默著離開了。林曉蕓年近六十,除了花了大價錢保養(yǎng)出的精致面容,總會讓人低估她的年紀之外,她至今仍然帶著些少女的情緒,說好聽些是天真,說難聽些是從來只顧自己的感受。林木森瞥見她眼角的細紋和抬手抹去的淚水,對她的怨恨在這瞬間得到了部分化解。林木森一度仰望過這個舉止優(yōu)雅,懷抱溫暖的女人,那時他剛被生母為了幾千塊錢賣走,迫切地想要得到自己養(yǎng)母的肯定,以免再被轉手。他很長一段時間不敢開口,一說話就帶著濃重的土里土氣的口音,家政阿姨覺得可愛,老是逗他,一聽他著急得口齒不清更笑得前仰后合。林曉蕓剛失去第二個孩子,待林木森格外耐心,替他請了家教,晚上還會抱著他,念著故事書一字一句糾正他的發(fā)音,她偶爾也笑他,但笑完見他手足無措的可愛模樣,總是嘉獎地親親他的小臉。在馨香柔軟的懷抱里,聽她動聽的笑聲,林木森只覺得自己撞上了天大的好運。然而林曉蕓天生不是個好母親,她對林木森的熱情來得迅速,去得也突然,度過了那段喪子之痛,就全情投入自己的生活,美容、購物、旅游、聚會。偶爾閑暇下來,才會想起關心林木森,許久的冷淡之后,又會突然心血來潮,陪他學習玩耍。林曉蕓的忽冷忽熱很能影響家里傭人的態(tài)度,寄人籬下的尷尬境地讓林木森時刻繃緊著神經(jīng),生怕行差踏錯惹人不高興,轉頭去給林曉蕓告狀。林木森那時還不懂得林曉蕓的喜怒無常,他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錯誤歸因為林曉蕓的偶爾親近是看重了他的努力聰明。于是他格外早慧,沒有同齡人的情緒化,乖巧得過分,他做什么都力爭最好,從來不勞任何人費心。直到那些習慣已經(jīng)刻進他的骨子,他才逐漸發(fā)現(xiàn),他所尊重、仰視,渴望得其憐愛的林曉蕓,不過是一個從來長不大的人,愚蠢、懶惰、軟弱又虛偽,如同這個世界絕大多數(shù)停止生長的成年人一樣,空有一副增長著年齡的外殼。她那兩個親生兒子的死,未必沒有她的疏忽和縱容,就如同林木森的死一樣。她本該知道自己的丈夫踩著多少人命發(fā)家,也多少明白供她揮霍的資金導致了多少家破人亡,也清楚哄騙林木森回國會面臨什么,可她捂住耳朵閉上眼,假裝自己沒有參與過就不用負責任,漠視著縱容著這一切的發(fā)生。可見她想起自己,情至深處忍不住淚水,林木森又恨不下心怪她,他也學會了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她只是像所有不稱職的母親一樣,愛過他,愛過他早夭的哥哥們,只是抵不過更愛自己。林木森踏上了二樓,木質結構的地板,已經(jīng)許久沒有修繕過,木材吸了水汽膨脹開裂,踩上去就發(fā)出嘎吱嘎吱、讓人耳根發(fā)癢的響動。唐燚的臥室終于點了盞昏黃的壁燈,燈光落在唐燚消瘦許多的臉龐,已經(jīng)沒有幾分當年春風得意的模樣,藏在黑暗中那半邊面龐,爬滿了粘連、扭曲的瘢痕,至今仍在一天天擴散下去。他見了林木森頂著那張過目即忘的臉,久違地感受到了喜悅的情緒,咧開僵硬的嘴笑了出來,“周天師!您救救我!”林木森也笑了起來,“那是自然?!?/br>第十八章“這鬼火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