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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林楓點頭,“好可愛呀,我可以摸摸嗎?”“當(dāng)然可以。”谷玄之將兔子遞到小林楓懷里,“小心,輕一些?!?/br>小林楓像得了什么珍惜寶物,愛不釋手。他看見院子里還有好幾團(tuán)雪白團(tuán)子在跳動,欣喜地想上前:“師兄,你養(yǎng)了這么多兔子呀,我可以……”凄厲的尖鳴噩夢般撕裂耳膜,懷中上一刻還活蹦亂跳的小兔子突然痙攣幾下,一動不動了。小林楓怔在原處,愣愣地低下頭:“……哎?”“兔、小兔子?”“師兄……”他慌張地想求助谷玄之,卻在抬頭時,越過他看見背后的院中。紅梅染了白雪,滿地血色團(tuán)子觸目驚心。小林楓微微顫抖著,后退半步,雙手托著兔子余溫漸散的身體,淚花在眼中打轉(zhuǎn):“師兄?!?/br>谷玄之背著光,微微低頭看著小林楓,嘆了口氣。“楓兒,都說了讓你小心一些?!?/br>“它們死了,都是你的錯。”純潔無瑕的白在他手中,漸漸洇開刺目的紅。“不是,不是我……”谷玄之溫和笑著,卻自眼中流下汩汩血水。“是的你錯呀,楓兒。”“我們會死,都是你的錯?!?/br>林楓自床上猛地睜眼。視線模糊了瞬,緊跟著木質(zhì)屋頂紋路在黑暗中愈漸清晰。幸好,果然是夢。夜色正濃,屋中寂靜,因是冬夜,屋外也無蟲鳴鳥獸之聲,靜到仿若世界只余這一隅。他胸膛尚在慌亂起伏,同床的那人倒是呼吸平穩(wěn),不知是不是正做什么黃粱美夢,唇角微微上翹,安恬得緊。林楓悄聲下床,走了幾步,小心沒驚動暖爐邊窩著的雪言,走至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寒夜涼茶入肚,刺激得他渾身激靈,卻也從無端的夢魘中徹底醒來。林楓坐在桌邊,盯著爐中跳躍的火光,兀自放空,將腦中那抹不詳?shù)难嗜ァ?/br>算上這次,谷師兄在他夢中或是幻境中,竟已經(jīng)滿臉是血的兩次了。也不知若是被他生性好潔的師兄知道了,會是怎樣的哭笑不得。想到這兒,心中擔(dān)憂少了些許,反倒忍俊不禁。初醒來記憶很清明,他方才,似是夢見小時候的事。小時候是的確有過此事的,不過故事的發(fā)展沒有那般血腥。反之,若要他說,應(yīng)當(dāng)是溫馨。那時他剛被師父撿回來,人太小,據(jù)師父所說,似乎是在山下傷了腦子,對入天清山之前的事情都所記甚少。他只知道自己本來有爹,有娘。后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都沒了。沒爹沒娘沒人管,來了個自稱認(rèn)識爹娘的人帶他回山,他便傻乎乎的跟著回了。掌門師叔常年閉關(guān),山中事務(wù)俱是師父打理,他老人家忙,無空親自指導(dǎo)林楓,他便跟著其他小弟子一道學(xué)習(xí),不爭不搶,見誰都乖巧地?fù)P著一張笑臉。小孩子不懂事,總有人喜歡欺負(fù)人。林楓那時候也傻,被欺負(fù)了也覺得沒什么,從來不告狀。后來,路過的谷玄之神兵天降。他正巧帶著路都還走不太穩(wěn)的瑤華不知去往何處,當(dāng)即把欺負(fù)他的弟子都責(zé)備了頓,罰抄的罰抄罰打的罰打。瑤華坐在旁邊看師兄威風(fēng),什么都不懂,但鼓掌鼓得很開心。從那往后,才沒人敢再欺負(fù)林楓。對小時候的林楓而言,谷玄之比師父還親切一些,也比師父還厲害一些。小孩子喜歡誰便忍不住想親近,起先他有些黏師兄,后來長大些知道不妥,才漸漸有禮有節(jié)起來。小孩子不懂事,但誰還能永遠(yuǎn)是小孩子呢。今日所夢的事,是林楓還喜歡黏著谷玄之的那段時候。他依稀記得那日,師父剛允許他去靈劍閣選了自己的佩劍。林楓見過師兄的劍法,堪稱妙絕,小孩兒當(dāng)即就花了眼。他那日便是帶著劍去尋谷玄之,想讓大師兄教他劍法,早日變成跟師兄一樣厲害的人。誰想到劍法沒學(xué),倒是意外在谷玄之院里看見一群白兔,繼而跟它們玩鬧了一下午。后來呢?林楓側(cè)坐桌邊,隔著火光回憶往事,出神間看見雪言耳朵輕彈了下。后來,后來不知哪日,那些兔子似乎是死了。怎么死的,林楓不大記得,對于小孩兒而言,那不是什么需要記住的美好回憶。他只記得谷師兄難過了好一陣,那段時間連劍法都沒有心思去教他。那時,他人小鬼大地安慰師兄說:“沒事,等我以后長大了,一定給師兄買好多小兔子回來養(yǎng)?!?/br>谷師兄當(dāng)時便笑了,說,好。后來再大些,林楓回想起這件事,覺得這個承諾太蠢。比起他安慰谷師兄,谷師兄那個笑容倒像是無可奈何地在安慰他。林楓記得這個承諾,但沒好意思再提。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今日緣何會夢見?還是那樣篡改結(jié)局的可怖的夢。那邊師重琰在床鋪上似是翻了個身,床板吱呀,衣料窸窣有聲。林楓分析著想,一定是他這些日子太害怕了。即便過去許久,當(dāng)初火燒的幻境和血流成河的現(xiàn)實仍在他心底埋下種子。平日忘記,夢中便在提醒他,幫他記起。林楓怕死,但更害怕會因為自己,給天清山引來禍端。那便是萬死難辭其咎。爐火噼啪,林楓又飲了口茶,冷了半夜的茶水涼至五臟六腑。但這身體體質(zhì)極好,大半夜喝涼茶雖覺冷,卻無半點不適。再好,終究不是他自己的。他無法用這樣的身體站在陽光下,只能戴著張?zhí)搨渭倜?,于自己家中亦要躲躲藏藏?/br>時間一久,他都快以為自己原先便是這副模樣。天下千萬人,他修為平平,埋沒在人才輩出的仙山之中,無一出彩之處,以為余生都會在這山中平庸度日。那也是他所愿。然,為何是他?為何這等無妄之災(zāi),偏偏是他?為何……倒了第三杯涼茶下肚,林楓嘆出口氣。夜間果然易多愁善感,怎么還怨天尤人起來了。杯底輕碰桌面,極輕的一響,暗處床鋪之上的呼吸卻略變了節(jié)奏。“林楓?”那人聲音傳來,帶著睡意的朦朧沙啞。隔了會兒,林楓才應(yīng)道:“嗯?!?/br>“大半夜不睡覺,你坐著悟禪呢?”林楓良久道:“我又不是和尚?!?/br>師重琰翻身朝里,擺手道:“差不多差不多。”林楓嘴角一動,笑了聲。許是一人待著便容易想東想西,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