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原來你記得。”

“你的推薦肯定沒錯。”

他收起紙筆，回復一個很不設防的微笑，今夜的皓燃特別松弛，沒有任何拒絕靠近的意思。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貼在皓燃腰上，炙燙的手心像龍翅海棠一樣燃燒起來。

棚內(nèi)的溫熱被西面的一陣輕風驅(qū)逐，也一并將皓燃的發(fā)絲撩起，拂過姜守仁的耳垂，又一次站得那么近，比花香更惑人的味道就這樣迎面撲來，那種沉迷的感覺是好多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或許該縱容自己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手上的力加重了些，晉升為擁攬的動作，皓燃察覺到了什么，稍一回頭，兩人的鼻尖竟若有似無地輕擦而過，眼光交接，一種近乎顫栗的沖動襲上守仁腰間。

潮潤的呼吸在倉卒中不期而遇，連身上的毛細血管都蠢動賁張，就在那一秒鐘，渴望一觸即發(fā)的能量，那股躁熱的暴亂隨著大腦皮層的興奮全都被激發(fā)出來……

只要微一傾身，自己就是賭上了一局，可能會輸?shù)粢磺小?/br>
想到會輸，那唇就在離他只有一、兩厘米的位置停下，然后偏了偏額頭，輕笑道：“我又煮了咖啡，去喝一杯吧?！北M量做得像一個長輩應有的樣子，寵溺包容似的虛偽腔調(diào)。

然后很迅速地松開手腳，撤退到離皓燃半臂的距離，幸虧對方只是略一歪頭，剛才的怪異氛圍全然抹煞，皓燃似乎沒有什么該有的誤會：“又得到什么神秘配方了？”

“你嘗一下就知道。”說著便往花圃外走去，在轉(zhuǎn)身時，姜守仁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平息內(nèi)心的動蕩。

剛才……是錯覺嗎？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那一瞬間像……會有什么事發(fā)生。

皓燃有些困惑，隨手收拾了畫具，單手夾在胳膊下，甩了甩頭跟了上去。

走到外面，才發(fā)現(xiàn)姜守仁正把靠在墻頭的梯子搬過來架到陽臺上，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皓燃嘴角掀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對于這類“捷徑”的制造，姜守仁顯然是駕輕就熟，隨便往身后打了個手勢，就自己先登上去了，皓燃其實也覺得新鮮，三兩下跟著爬了上去。

因為腋下還有畫板，剛跨上陽臺時，姜守仁借出了一只手拉他，皓燃反射性地握住，對方一使力，他就安全著落了。

姜守仁并沒有馬上放開手，而是很自然地牽他進了房間，當皓燃正要注意手上的動作時，姜守仁已經(jīng)松開他，往桌子那頭走過去斟熱咖啡。

皓燃不著痕跡地打量這個原本屬于皓琳、現(xiàn)在卻被改造成完全姜守仁風格的客房，還是像他頭一回跨進門時的那樣，一切井井有條頗有格調(diào)，走到玻璃柜旁邊，習慣性地欣賞起陳列在那里各式斑斕怪趣的咖啡杯。

像姜守仁這樣的人，偶爾流露出一些天真，掩去了他身上的世俗氣，不會讓人產(chǎn)生太多不快的聯(lián)想。

皓燃自認為看人是比較直觀的，對處世態(tài)度敷衍輕浮的人群都比較感冒，所以拋開之前的成見不談，姜守仁確實符合陳皓燃的交友條件，特別是前者擁有的那種穩(wěn)定人心的氣魄，想忽視都難。

即使有時候皓燃也會因為姜守仁的存在而感到略微不安，但具體的原因，他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整幢別墅里，也真的只有在這個房間，才能喝到如此地道的土耳其咖啡，皓燃接過杯子時，心里也著實放寬起來，接著閑適地開口問道：“不是說要在酒店留幾天嗎？這么晚怎么趕回來了?！?/br>
“今天把事情一古腦兒解決掉大半，待酒店覺得太氣悶，開車回來也不過半個鐘頭，所以就退了房?！币残液媒裢砘貋恚駝t就不能在花圃見到你，不能順利邀你進屋喝咖啡……

姜守仁不否認在心里起了化學反應后，碰巧的竊喜占據(jù)了大部分理智，而且開始逐漸留戀陳宅的氛圍。

“事情辦妥了？”皓燃有些詫異他的高效力。

“差不多，正準備全力迎接水墨畫展和法院傳單。”

皓燃一下子笑出來：“你倒樂觀?！?/br>
“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姜守仁望著他的眼神像在傳遞感謝，這一整天的疲勞在皓燃現(xiàn)身花圃的那一刻被一掃而空，“說起來，你還沒有來參觀過我在香港的地盤呢?！?/br>
“尖沙咀的鳴風畫廊？”

“你知道地址？”有小小的驚喜感。

“皓琳跟我提過?！?/br>
“什么時候過來看看，最近是兩位旅美畫家的專場，畫風是印象派的?！?/br>
“似乎沒有理由拒絕，我想我會去的。”

看皓燃放下戒備、坦然談笑的樣子，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沖擊力，那對眼眸清澈見底，令人無所遁形，在接上他投過來的視線時，姜守仁的心臟又猛地漏跳半拍，于是便斂目低頭，看向握著杯耳漸漸發(fā)白的指關節(jié)，不禁同情起自己處境來。

居然到現(xiàn)在為止，還會跌進這種為意志薄弱者設置的感官陷阱，甚至沒有來得及擔心一腳踏空后，可能會導致的種種后遺癥。

姜守仁不是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種狀況有多不妙，那隱隱的沖動挾裹著有意無意的情欲，總是不合時宜地紛擾竄起，攪亂他原本清醒的神志。

反復與自己作戰(zhàn)的結(jié)果，卻是陷入一場更加令人迷惑的牌局，該不該亮出底牌或會不會打出黑桃A，都成了未知數(shù)。

雖然生平有過無數(shù)理想和夙愿，但只有眼前這個人是他姜守仁不敢想也不能想的，他清楚在他們之間橫亙著多么遙深的距離。

何況陳皓燃跟他不是一類人，他甚至連暗示的念頭都不該有，好不容易可以請他坐回這個房間喝杯咖啡，他就必須端正態(tài)度保持……原狀。

今晚，包括白天在球館，都只是邪念作祟情不自禁的折射。

一向習慣在情事上占據(jù)主動權(quán)的姜守仁，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已淪落到要憑借一些不入流的小動作聊以藉慰，他的自制力不至于這么不堪一擊，也不知怎么就著了魔，比陳皓燃更英俊更出色的男人不是沒見過，但為什么這一次……

待皓燃取回寫生板道過晚安，姜守仁卻在背后叫住了他：“皓燃，我想——送你個禮物?！?/br>
“噢？”饒有興味地回過頭看住他，“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我是懂的?！?/br>
“放心，不用你還人情。”姜守仁走到窗臺邊，將那小盆白色的銅葉四季海棠捧過來放到他手心，“你見過它的，沒忘吧？”

不提倒好，一提又想起姜守仁頭一回出現(xiàn)在面前的場面，當時他手里正好捧著這一盆花，皓燃自然記得，于是欣然接受美意：“你怎么知道我對它一見鐘情？”

心跳再次失律，像要躍出胸膛來，一記比一記有力敲打著肋骨，他真的怕隔了半米的陳皓燃會聽見，這樣激烈的回潮刺激到姜守仁，仿佛被當場識破一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