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內(nèi)城正陽門殺去。

    李赫領(lǐng)了一千人，留下來清理殘余。

    城門開后，城外明軍涌入，吾辰良的身影淹沒在刀光劍影之中。呼延錦雖然一直盯著他的影子，卻還是讓他離開了視線。

    大軍走后，高橋門守軍群龍無首，士兵們紛紛投降。軍營已經(jīng)火燒殆盡，李赫也只是帶兵清點降軍，物質(zhì)已經(jīng)燒得所剩無幾。

    他遠(yuǎn)遠(yuǎn)見了呼延錦，趕緊笑著跑過來行禮：

    “大人！您真是一人便抵得上千軍萬馬，李赫真是心服口服，只可惜沒能看您飛進(jìn)城……”

    呼延錦急著找父親，沒什么心思聽他心服口服，花蕎忙說：

    “李赫，你讓人幫忙找找，有沒有看見一件像這樣的兵器？”說著，她將手里的三棱鞭遞給李赫。

    他接過來仔細(xì)看看，并不認(rèn)識。不過三棱鞭好認(rèn)，他叫來一個旗長，讓他也看了看，帶著幾個親兵，舉著火把四處尋找去了。

    呼延錦感激的看了花蕎一眼，他這才想起來，父親走出來的時候，手里并沒有拿另一支呼延鞭，花蕎心細(xì)，已經(jīng)想到了。

    小高和燦兒也跑了過來，見花蕎毫發(fā)無損，這才放了心。

    李赫的人還在清點活人，他們四人便從城門邊找起，因為吾辰良穿著校尉的鎧甲，和士兵的區(qū)別不大，躺在地上的尸首都要一個個確認(rèn)。

    燦兒沒有見過吾將軍，她就替公主拿著那支三棱鞭，跟在他們后面。

    幾人正在城防里四下翻找，忽然，從工事后面的陰影里，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了燦兒手里的呼延鞭，燦兒嚇得驚叫起來。

    小高竄了過去，正想用劍挑開那只手，火把的光亮中，他忽然發(fā)現(xiàn)，半靠在工事后面，緊緊抓住呼延鞭的人，如此眼熟：

    “老爺？是老爺！”

    呼延錦趕緊跑過來，吾辰良看見他，失神的眼眸里，燃起一點亮光。

    “錦兒……”

    “父親！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吾辰良聽到這一聲“父親”，又見他一臉焦急心疼，臉上竟然有了笑容。他搖搖頭說：

    “為父只是累了，沒有受傷。你先前說，你們要去哪里？為父想和你們一起去?！?/br>
    花蕎不由得喜極而泣。

    呼延錦和小高將他扶起來，他看著花蕎笑道：“是不是聽說，我這個犟老頭要跟你們走，你都嚇得哭了？”

    “才不是……我是怕師兄……又跟我們搶餃子吃?！?/br>
    花蕎又哭又笑，手往臉上一抹，就著眼淚，臉上花了一大塊，大家都笑起來。

    燦兒高興的說：“我們是不是現(xiàn)在就走？正好，我們的馬車還在大營里，從這里一直往東南走，就是茅山。我娘小時候就是從茅山來到應(yīng)天府的?！?/br>
    不管去哪里，離開這里才是正事。

    小高和燦兒回營收拾東西、趕馬車，花蕎看著墻邊有水缸，便過去舀水洗臉。

    呼延錦替父親解開鎧甲，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確實沒有受傷，他才安下心來。他們站的地方比較靠城樓里面，這時遠(yuǎn)遠(yuǎn)聽見李赫在外面叫他：

    “大人！大人！您在哪里？三棱鞭找到啦！”

    呼延錦松開扶父親的手，笑道：“父親，您站著等等，我過去拿三棱鞭，順便編個理由，也別叫他們到處找阿蕎。”

    “去吧，什么都能不要，鞭子可要帶走?！?/br>
    吾辰良忽然覺得，跟兒子其實也可以好好說話。

    呼延錦跑過去，從李赫手里接過三棱鞭，正想和他說，公主要回順天府，忽然聽到工事后面?zhèn)鱽砺曧懀致牭交ㄊw的叫聲，呼延錦毫不遲疑，轉(zhuǎn)身就往那邊跑。

    李赫和那幾個親衛(wèi)，也都跟著跑過去。

    晃動的火光中，呼延錦看見父親倒在地上，花蕎正在和一個男人打斗，那男人想走，花蕎卻纏住他，可她身形的劣勢，也無法用格斗術(shù)制服那個男人。

    呼延錦飛身過去，拔出三棱鞭便刺了過去，那男人甩開花蕎，轉(zhuǎn)身用劍格擋。這時，火光照亮了他的臉：是剛才趁亂逃走的周闖！

    周闖罵道：

    “吾辰良，你這個叛徒！陛下早就料到你會反，早早叫我來監(jiān)視你，一有反心，立刻問斬！想不到，你竟然與朱瞻基的人早有勾結(jié)……結(jié)……”

    他已經(jīng)忘了，自己被呼延錦挾持的時候，也是叫了“快快開門”的，只不過沒人理他。

    幸好他是后來的，沒有人告訴過他，吾辰良與呼延錦的關(guān)系。

    呼延錦一個“鞭劈山倒”，飛身跳起，從空中當(dāng)頭打去，周闖頭骨盡裂，登時斃命。

    他回頭一看，花蕎正坐在地上，淚流滿面，父親的頭枕在她的腿上，她的手死死按住父親的心口，可鮮血還是從她的指縫中滲出來。

    呼延錦慢慢蹲下來，火光中，吾辰良的眼睛瞪著他的臉，似乎有話說。呼延錦含淚將耳朵貼過去，只聽他努力說到：

    “為父……為父終于還是死……死在戰(zhàn)場上……甚好……你們……走！”

    趕過來的李赫目瞪口呆，不知剛才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地上這個人，讓公主和大人這么悲痛欲絕？

    花蕎深吸兩口氣，對呼延錦道：

    “此人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本公主剛才就被那個賊人殺死了，本公主要帶他去好好安葬。呼延大人，請你將恩人的遺體，抬到本公主的馬車上?！?/br>
    李赫和幾個親兵要上前幫忙，被呼延錦抬手?jǐn)r住了。

    小高趕著馬車已經(jīng)到了城門里，卻看見大人抱著一個人走出來。

    黑暗中，城門的火把被風(fēng)一吹，忽明忽暗，營房已經(jīng)燒無可燒，明火漸漸熄滅，只有濃煙還未散盡，一種戰(zhàn)場才有的悲壯，隨風(fēng)卷入肺腑，令人窒息。

    吾辰良在兒子的懷里，如同睡熟了一般，花白的胡須在風(fēng)中輕輕顫抖，好似往日教訓(xùn)小呼延錦時那般：

    鞭法記熟了嗎？周夫子盡知道教這些沒用的東西！戰(zhàn)場上難道要用七弦琴去伴奏？

    吳先生說的？他懂個屁！你只要記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有什么好哭的？起來！繼續(xù)打！你今天不能在父親的鞭下走三招，你就不要吃飯！

    呼延錦將他放在車?yán)?，輕輕將他貼在面上的頭發(fā)拂開：

    父親，這次終于罵累了。

    第321章 杜姑娘火燒度春山

    外郭高橋門邊北風(fēng)嗚咽，內(nèi)城里兵荒馬亂。

    朱瞻基首先讓蕭忠接管了整個宮衛(wèi)，又讓張樾接管了整個南京守備。兩人連夜清理隊伍，火把將整個南京城照亮了整整一夜。

    蘭溪換了衛(wèi)軍的鎧甲，她在高橋門找到了張樾，張樾看著她一副英姿颯爽的打扮，忍不住心中一動，笑道：

    “叫你出去送個消息，你就把自己給送出去了！這樣不行，以后你哪都別去，就跟在本將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