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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溫瑯去探望她。次日一早,溫瑯就聽見出去買菜的下人說,今早有一戶人家門口吊死了一個女人,舌頭吐得老長。當下溫瑯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等他和游景殊趕過去的時候,周慧芳的尸體已經(jīng)被人從門上取下來。李氏母子倆嚇得面色慘白,周圍圍觀的人紛紛對他們指指點點。“就是這母子倆把人逼死的啊?!?/br>“殺人可是要償命的!”“我就住在附近,惠芳最是勤快不過,天不亮就起來干活,就這樣她婆婆還成天打罵她,真是惡毒!”“天可憐見的,一天好日子都沒有享受過,丈夫是個瘋子,生個兒子也是瘋子,換我我也不想活了?!?/br>“聽說這案子是趙大人審的,死活不讓周慧芳和離呢,昨兒一早回來的,今兒早人就沒了,我看那趙大人也脫不了干系?!?/br>“呸!要我說趙大人做得對,要真和離了,沒了名節(jié),還不如死了干凈?!?/br>“就是,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節(jié)!那些和離的女人都該浸豬籠,就西街那個賣豆腐的女人,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怪不得她男人要和她和離,也不知道勾-引誰呢,這種蕩-婦就該有點自覺死了才好。”“沒有吧,她男人不是好賭成性,又愛喝酒,醉了后還會打人嗎,還是她親哥把她男人打了一頓,逼著她男人和離的,我看她現(xiàn)在日子倒是好多了。”“不知羞恥,你這么向著她說話,該不會也想和你男人和離吧?”即便死了人,依舊阻擋不了周圍的閑言碎語,溫瑯皺起眉頭,脫下肩頭的披風,走過去蓋在衣衫襤褸的女人身上,將她猙獰的死相蓋住。周慧芳死不瞑目,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看得出她有多恨。“難不成是周慧芳的姘頭?”“什么姘頭,你仔細看看,是個哥兒呢。”“哥兒長得這么高?我男人都沒他高。嫁不出去吧?!?/br>游景殊走上前牽住溫瑯的手,說:“報官吧。”“嗯。”溫瑯點了點頭。有人認出游景殊,也有人認出了溫瑯就是當初幫忙攔住李氏的好心人。這件事并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僅僅是在少數(shù)人心頭劃上了一道口子。安胤恒得知這件事后,神情呆滯的坐了一下午,他忽然意識到,這樣的事情,或許不在少數(shù),這天下可能有千千萬萬個周慧芳。而他身為皇子,卻無能為力。他開始陷入自我折磨中,若是他去找了趙慎出,或者他出面要求李氏家里答應和周慧芳和離,周慧芳是不是就不會死?晚上游景殊提了一壺酒來找他,兩人坐在房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游景殊給安胤恒講了方柳兒的事情,講了丁橋的事情,講了黎樂的事情,還和他提到了巾幗不讓須眉的王小姐。安胤恒聽得很詫異,他見過游景殊口中的那些人,可他完全想不到,他們的背后竟然還有這些故事。“他們現(xiàn)在的確重獲新生,但如果沒有溫瑯相助,我想他們大概死了也不會有人悔悟,即便有溫瑯將他們庇護在羽翼下,他們也經(jīng)常聽到難聽的話,指責的話?!庇尉笆怄告傅纴怼?/br>“可他們沒有錯?!卑藏泛阆氲牟诲e,這世上很多他看不見的地方,的確有千千萬萬個周慧芳。“他們當然沒有錯?!庇尉笆夂攘艘豢诰疲遢x灑在他的白玉般的面龐上,他負手而起,有遺世獨立之風。安胤恒喝得有點多,眼神飄忽的望著游景殊,心頭忽然生出一股濃烈的想要改變這種現(xiàn)狀的**。他是皇子,龍子龍孫,生來就比旁人尊貴,如果連他都視若無睹,那些枉死的人,又該如何伸冤?游景殊沾到安胤恒面前,對他伸出修長有力的手,目光沉靜的注視著他:“要和我一起,干一番大事嗎?”安胤恒望著游景殊,心潮彭拜,好似忽然間回到了他們小時候,一起偷偷干壞事,新奇又激動。他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一把握住游景殊的手,“好。”……向來不問朝政的五皇子,突然站出來在早朝上參了刑部尚書趙慎出一本,當即太子看過來的視線就陰郁起來。趙慎出是太子的舅舅,安胤恒之前和太子合作過,這會兒突然參他舅舅一本,一時間太子心里千回百轉(zhuǎn)。莫不是老五也想出手和他搶那個位置?為什么?太子心頭思緒萬千,最終落到一個人身上。難道是因為游景殊回來了,老五覺著自己有幫手了?趙慎出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在朝堂上辯駁起來,“周氏已嫁做人婦,甚至為萬鵬生下了一個孩子,幼子無辜,如何能離得了母親?!?/br>“那周氏怕是意識到自己不配為□□,為人母,羞愧難當才懸梁自盡的吧?!?/br>安胤恒聽見這話怒不可遏,炮語連珠,細數(shù)起那些因為趙慎出亂判,被折磨到死的女子和哥兒。這些都是他和游景殊去翻了案宗,一件件找出來的。那些哥兒和女子雖然沒有像周慧芳那樣立即就懸梁自盡,但最后不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就是一段時間后被折磨死了。一樁樁案子,聽得朝堂上的官員們紛紛皺起眉頭。太子想站出來為舅舅說話,他外祖父卻給他遞了個眼神,讓他不準亂動,太子不得不退了回去。他的想法和他舅舅一樣,妻子和夫郎就該以夫為天,若是妻子和夫郎可以隨意狀告丈夫,和丈夫和離,那豈不是亂套了。最后趙慎出被革職查辦,移交大理寺,趙家人全程沒有任何異議。皇帝看了晉國公一眼,趙家倒是沉得住氣,再一看眼神抑郁煩躁的太子,還是太嫩了。下朝后,安胤恒被皇帝叫去了御書房。“父皇?!卑藏泛阋贿M去,依舊是從前那副隨性的模樣。“胤恒啊,你二十一了吧?!被实鄯畔率种械拿P,隨口說道。安胤恒心頭一緊,面不改色的應道:“勞父皇記掛?!?/br>皇帝抬頭仔細的打量著安胤恒,儀表堂堂,相貌英俊,眼神清明,是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