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安心一點。”

“你師兄可會過日子了，根本不用擔(dān)心?！?/br>
“那倒是，我爸老說他能干，要是他能和我們一樣就好了?！敝荑瘒@了口氣，把泡了茶葉的玻璃杯放在茶幾上。

蘇任看著玻璃窗外的cao場，跑道上一群穿著運動服的孩子正在跑步，另一些在練馬步。

“那些孩子很小啊，幾年級了？”

“練功的小學(xué)，跑步的初中了?！?/br>
“學(xué)校里什么年級的都有嗎？”

“小學(xué)到高中的課程都有，不過我們學(xué)校人少，按照年紀(jì)分都只能湊一個班，有的班級只有幾個人?！?/br>
“老師呢？”

“文化課老師四個，高中的也教低年級，因為半天要練武，所以時間上能安排過來?！?/br>
“那武術(shù)老師呢？”

“我爸親自教，另外還有兩個專業(yè)老師?！?/br>
“你師兄也可以當(dāng)老師嗎？”

“你知道他的情況，沒有教練員資格證，按理說是不可以的。”周璇璇說，“但只當(dāng)助教問題不大。師兄對孩子可有耐心了，有時我看著都累，他一點也不覺得?！?/br>
蘇任完全相信她的話，謝天對著路邊健忘的老人也能那么有耐心地安慰半天，對這些學(xué)武術(shù)的孩子就更不會不耐煩了。

他望著cao場上孩子們的身影，沒多久聽到了一陣鈴聲。

“下課了，我去找我爸過來，你先坐?！敝荑f著就往門外走。

蘇任自己走到沙發(fā)邊上，沙發(fā)罩有些褪色，雖然看著陳舊，但洗得很干凈。

他坐了片刻，玻璃杯里的茶葉泡開了，慢慢沉到杯底。他的心情也像這茶葉一樣，輕柔地落下，終于平靜下來。

幾分鐘后，會客室的門又開了，周璇璇推門對蘇任說：“小蘇哥，這是我爸?！?/br>
她身后跟著個身材不高，有點精瘦的男人。

蘇任終于見到了一直掛在謝天嘴邊卻不見其人的老周。

“蘇先生，你好?！?/br>
老周很客氣地進(jìn)來，走向蘇任要和他握手，然后回頭對周璇璇說：“你別在這了，去準(zhǔn)備一下，帶下節(jié)課?！?/br>
“哦?！敝荑倭肃僮?，關(guān)上門出去了。

蘇任打量著面前的老周，覺得他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謝天提到的老周在蘇任的印象中，一直是個和藹的老教師，因為教了大半輩子書，腦袋有點禿，可能還有點胖。但是眼前這人雖然按照年紀(jì)來說應(yīng)該四五十歲，看上去卻還年輕，精力也很旺盛，想必年輕的時候能打，而且打人還挺疼的樣子。

“我叫周永南，是這個學(xué)校的校長?！?/br>
“我知道，永南文武學(xué)校?！碧K任說，“我是謝天的朋友。”

“璇璇跟我說了，謝天一個人在外面打工，得謝謝你照顧他?！?/br>
“沒什么，我們只是交了個朋友，他自己就過得挺好，也不是我照顧的?！?/br>
老周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去見見世面，但我知道他這樣的情況很難找到好工作?！?/br>
蘇任就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笆且驗閼艨诘膯栴}？”

“你怎么知道？”老周有點意外，“他告訴你的？那你們關(guān)系確實很好，他一般不會告訴別人這個事?！?/br>
蘇任心想，確實還沒好到這個地步，謝天雖然最近和他親近了很多，讓他有種家人一樣的錯覺，但這件事卻還是從周璇璇那里打聽來的。

“周老師，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碧K任說，“我和謝天認(rèn)識幾個月，最近才知道他沒有身份證。我們都希望他能過得好，所以我想，能替他把這件事辦好就行，我們在這里說的話，將來也不用讓他知道，行嗎？”

老周看著他，蘇任的目光很真誠。

“你說吧?！?/br>
“我剛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在飯店當(dāng)洗碗工?！?/br>
“他說過在飯館打工，不過沒跟我說是干什么?！?/br>
“第二個月，他又去水站送水。最近一個月是在建筑工地?！碧K任說，“工地出了一點事故，他的手受傷了?！?/br>
“什么？”老周差點站起來，最后硬是忍住了，問蘇任，“嚴(yán)重嗎？將來會不會……”

“不嚴(yán)重，已經(jīng)全好了。復(fù)診醫(yī)生也說恢復(fù)得非常好?！碧K任安慰他，“不會影響他在武術(shù)方面的發(fā)展?！?/br>
“那就好，那就好?！崩现苡沂秩嘀ドw，松了口氣。

“我不想看他再這么四處打工賺一點血汗錢糟蹋自己，但前提是他要有合法身份。你有考慮過給他辦戶口嗎？”

老周面色有些為難地說：“謝天上小學(xué)的時候，我就想過要給他補(bǔ)辦一個戶口。當(dāng)時我在農(nóng)村，問了很多人，還去村委會開了證明。周圍鄰居都知道他是我撿來的孩子，我拿著自己的戶籍去鎮(zhèn)派出所，卻說辦不了。實在沒辦法，一拖就拖到現(xiàn)在。謝天長大了，不是以前那個需要我照顧的孩子，他有自己想法，我和他提補(bǔ)辦戶口的事，他的態(tài)度總是很敷衍?！?/br>
“你覺得他不想辦戶口嗎？”蘇任問。

老周繼續(xù)揉著膝蓋說：“我問過他將來要怎么辦？他說就在學(xué)校里教教孩子們也行。”

“那你覺得他的顧慮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許是怕我四處碰壁最后也解決不了問題。”

“十幾二十年前沒解決的問題，現(xiàn)在未必解決不了?！碧K任說，“無戶人員落戶都有規(guī)定，只要想辦，需要什么證明，什么手續(xù)，我們按照規(guī)定辦就行了。你不方便，我也可以幫忙?！?/br>
老周抬頭看看他，蘇任從那雙原本應(yīng)該精力充沛的眼睛里看出一絲疲憊和感激。他覺得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熟悉的情感，這個看來嚴(yán)格而堅韌、為人師又為人父的男人不自覺地從目光中流露出的慈愛，也許就是謝天不忍提出更多要求的原因。

“有一次我和他聊天的時候聊到了你?！碧K任說，“他說小時候父母把他弄丟了，是你把他撿來照顧。我跟他開玩笑，說你是人販子，趁他小時候不懂事就把他拐來當(dāng)兒子養(yǎng)?！?/br>
老周并不介意，笑了笑問：“然后呢，他怎么說？”

“他差點打了我。”

這回老周愣了一下，然后沉默起來。

“周老師，你對他來說不只是他的老師，也不只是養(yǎng)父，是非常重要的家人。重要到他可能寧可放棄尋找親生父母的機(jī)會也要考慮你的感受。”

“你是說，還能找到他的父母嗎？”

“有這個可能。”

“怎么找？”

“我來之前咨詢過，像謝天這樣私自收留的情況需要對比DNA信息庫，確認(rèn)是否拐賣。所以落戶要他本人同意，如果他的父母報過警做過登記，就有可能在信息庫里留下聯(lián)系方式?！?/br>
“這樣啊?！崩现苷f，“那很好啊，對比了就能找到他的父母是吧？”

“只是有可能?！?/br>
“那也應(yīng)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