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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書大善,三叔慚愧,沒有照顧到你,反倒一回來,便要求你?!?/br> 陳望書搖了搖頭,笑了笑,“三叔何須如此,我只是不想在大門口拉拉扯扯,大呼小叫,有失體統(tǒng)。荊州乃是古城,雖然民風(fēng)彪悍,但也都是懂禮儀的?!?/br> “三叔待了十多年,怎地學(xué)了那蠻夷做派,咋咋呼呼的?若是阿爺還在,定是要說你了。” 陳三叔呆若木雞。 陳望書打量了他一眼,陳三叔名清新,生得清新,為人倒是不怎么清新。 她想著,捂著嘴一笑,“不知道的,還當(dāng)三叔不是在那荊州,是在北齊呢!” 陳清新拿袖子擦了擦眼睛,“我倒是恨不得自己個在北齊,便能進(jìn)宮去殺了那狗皇帝,替你阿爺,還有兩個叔父報仇?!?/br> “叔父威武!阿爺共生四子,唯有叔父你文武雙全,望書這些年,一直聽長昀哥哥吹噓,說三叔神功蓋世。我當(dāng)他是吹牛,如今聽到叔父能進(jìn)宮刺殺狗皇帝,方才驚覺,他真沒吹牛!” 陳清新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苦笑了幾聲。 陳望書抬腳往屋子里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望書剛在在馬車上,方才想起來。之前祖母同我們說,當(dāng)初北齊狗子打進(jìn)來的時候,三叔正在外放中,然后失去了蹤跡?!?/br> “可怎地今日,三叔又說,當(dāng)時在東京城中飲酒?是聽從了祖父的吩咐,方才斷后出城?這豈不是矛盾?” “望書當(dāng)年雖然年紀(jì)小,但也記得清楚得很,當(dāng)時三叔母還常常叫人去官道上望,看三叔何時歸來呢!” 陳清新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羞愧的低下了頭。 “原來這么些年,家中是這般對外說的”,陳清新嘆了口氣,苦笑道,“望書記性極好,那會兒你才幾歲,你祖父便常帶你去案發(fā)現(xiàn)場了?!?/br> “每次去,回來之后,都會問你,說望書啊,今日你看到了什么?你便從進(jìn)門開始說起,事無巨細(xì),一件一樁的,都說得同那開封府推官畫下的現(xiàn)場圖毫無二致?!?/br> “當(dāng)時大嫂嫂還惱了,說旁人家的孩子,像你這般年紀(jì),都還抱著懷中,騎在肩上。你倒是好,連死人鼻子里有沒有流血,都要瞧得仔細(xì)了?!?/br> “你祖父就說,我們望書,不是一般的孩子。我那時候,還當(dāng)是父親偏愛你,可現(xiàn)在想來,父親從來都沒有說錯過一句話,做錯過一件事?!?/br> 陳清新說著,停住了腳步,并不繼續(xù)往那二門去,反倒是尋了偏僻角落的石凳,坐了下來。 “我知曉我突然帶著舒娘還有兩個孩子回來,你替你三叔母不平。又覺得我十年未歸,突然冒出來了,行跡十分可疑,方才如此這般試探,甚至是爭鋒相對。” “這我能理解,而且很高興,說明你們都是重情義,有思量之人。若換做我,亦是如此。有些話,當(dāng)年說不得,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也就能說了?!?/br> 陳清新說著,有些懷念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雖然有袖子遮擋著,但那些丑陋的傷疤,還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好些來。 “你定是覺得奇怪,尋常官員外放,多半都是帶了妻小同行。我那時候,同你三叔母感情深厚,為何卻是獨留了她在京中?” 陳望書眼眸一動,佯裝無知的說道,“公婆在世,不便遠(yuǎn)行。而且當(dāng)時長昀哥哥身子骨弱,輕易不得出門?!?/br> 陳長昀根骨不好,陳清新同錢芙蓉功夫都不錯,他卻是連個起手式都沒怎么學(xué)。 陳清新?lián)u了搖頭,“明面上是這般說的。但主要原因,并非如此……而是……” “望書聰慧,看看這個便知曉了”,陳清新說著,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個黃色的布包兒,小心翼翼的打開來。 陳望書定睛一看,卻是并沒有露出什么驚訝之色。 “三叔還是把這個收起來罷,人多眼雜的,難免要生事端。” 陳清新這下當(dāng)真驚愕起來,過了許久方才說道,“望書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孩子?!?/br> 他說著,將那根黑色的翎羽又包了起來,揣進(jìn)了懷中。 “我當(dāng)時乃是黑羽衛(wèi),明面上是外放,實際上官家另行有托付。當(dāng)時侯關(guān)……侯關(guān)亦是黑羽衛(wèi),乃是我的上峰?!?/br> “當(dāng)時官家交代的事情,我們已經(jīng)辦好了,便暗地里回了京城。侯關(guān)老來得子,喜出望外,非拉著我去飲酒……誰能想到北齊人會打進(jìn)來?” “我只想著,陪他飲完酒了,再回府中不遲。可萬萬沒有想到……就這么一念之差,隔了十年方才再見。當(dāng)時我醉醺醺的,也沒有派上什么用場。同我一道兒的人,幾乎死得一個不剩了?!?/br> “想來當(dāng)時沒有什么人提及我,母親怕牽扯出來,解釋不清,所以方才說我外放失蹤!我……實在是對不住你們,給家中添麻煩了。” 陳望書嘲諷的笑了出聲,“三叔說的話,便是望書信了,也得看官家信還是不信。這會兒功夫,宮中八成已經(jīng)得了消息……不久大監(jiān)便會來了?!?/br> “陳家已經(jīng)處在了風(fēng)口浪尖上,三叔你所求之事,亦是不必望書多此一舉。三叔如實以告,那宮中自然會安排太醫(yī),替你那兒子診治的?!?/br> 第二零六章 望書打臉 陳望書說完,臉上的厲色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人突然變得溫和了起來。 “三叔莫要見怪,望書如此這般,不過是替著三叔,先行把旁人會問的問題,通通都問上一遍罷了。三叔若是覺得望書苛刻,那問話之人,定是會比望書苛刻百倍?!?/br> 陳清新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動了動手腳,看上去恍恍惚惚的。 陳望書嘆了口氣,“三叔的話,我們?nèi)绾尾恍牛晌覀冃?,旁的人未必就會信。陳家有今日不易,長昀哥哥更是今年才考了恩科,有望高中。” “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只懇請三叔,將那話兒,編得圓滿一些,不要丟了陳家的臉?!?/br> 陳清新再一次呆若木雞。 陳望書對著他行了禮,拽上了顏玦,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待一上車,顏玦方才開了口,“你什么時候說起過,你三叔當(dāng)時正在外放了?” 陳望書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我只是沒有說過,不過我的記憶里,便是這樣的。我一來,看見我祖母,腦海里便是這般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