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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只覺得,那一天,也許就是她能重歸天舫之日。修仙之途中多有劫難,那這,算不算其中一種?青年的固執(zhí)到了有些傻氣的地步,明明昭如再三說過,并不需要這樣報恩,可還是堅持地跟了一路。有一個尾巴跟在身后,昭元亦是不便御劍,不敢施術,只得趁著青年不注意的時候,一次又一次脫身。然而有些奇怪的是,每次只要自己想無聲無息地離開,青年總會發(fā)現,即便是一時不查,過一會也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教昭如既是惱怒又是無奈。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荊清風雙眼微彎,全是不設防的信任,頓時就讓昭如哽了哽,剩下的話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了。“嗯。”荊清風看了看昭如秀麗的側臉,心中微動,“叫你恩人太過生分,還是叫你姑娘吧——還未請教姓名呢?”一轉眼,相處了這些時日,盡管大多時候都是他自說自話,但這姑娘的確是不曾告知自己她的姓名。“昭如?!?/br>“哦,昭姑娘?”昭如莫名有些煩躁,“我不姓昭!”原本對著天舫內的小輩同門,都能有無盡的耐心,不知為何到了這個青年面前,卻是一再壓抑不住。許是下意識地覺得——這人太過好性情,就算自己氣性再大,都能一笑帶過罷。說罷,甩開俊秀的青年,自顧自地走進了剛剛看過的一家客棧。只留青年呆呆立在原地,疑惑不解,“不姓昭?那她原來的姓名呢……”石質房門與地面摩擦,半頁門被推開,昭元倒在地上仰面看過去,卻只看得到云韶一邊衣擺,還有微垂的下頜。視線翻轉,原來是云韶將他扶了回去。接觸到柔軟床榻的一瞬,舒服地他想輕嘆,但想起攙扶的那只手屬于云韶,眉頭又是一皺,不動聲色地避了開來。云韶一愣,還是施咒將床榻上的血跡清理一空,霎時間,房內似乎都沾染了云韶身上的味道,似是松柏香,清冽而不刺鼻。從儲物袋中翻了翻,才找出一罐藥膏,想了想,有取了幾?;钛龅牡に幠笏榱?,融在一起。做著這一切的時候,昭元維持著趴伏的姿勢,臉龐埋入了枕席中,看不到表情。伸手掀開昭元背上與血rou黏連到一起的破碎衣物,露出了整個后背,引發(fā)了那人抽搐一般的痙攣。昭元轉過頭來,摁住云韶沾染了藥膏的那只手。“不用。”云韶掙開那手,“又不是小孩子,何必賭氣?”昭元垂下眼睫,客氣而疏離,“師父放在桌上便是,哪敢勞煩師父。”云韶手一停,抬眼問他,“你怨為師?”“弟子不敢?!?/br>云韶又沾了些藥膏在手上,涂在傷處,一手不容拒絕地摁住所有反抗,“這藥等會我放在你床頭,記得一日三回。你這幾日且臥床修養(yǎng)吧,每日清晨不必向我請安了?!?/br>昭元默然無語。又是這樣。每次不管發(fā)生過何時,只要這人一句話,一個眼神,便能讓他感激不盡,足以打破外表的堅冰,讓他忘卻一切不虞。只要他首肯,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能甘之如飴。他的整個世界都圍繞著云韶,除此之外融不入其他。而這回呢,還是一樣么?冰涼的藥膏順著肌理滲入皮膚,激得人腦中一片清明。昭元抬手,毫不猶豫地將云韶手中的瓷瓶打翻,伴著碎瓷的聲音,藥膏滾了一地,室內頓時彌漫著刺鼻的藥味。藥膏凝固在地面上,于此同時凝固的,還有云韶的神情。難得的,云韶眼中帶上了幾分愣怔和無措,還維持著拿著瓷瓶的姿勢一動不動??瓷先ゾ褂行o辜和驚訝,只讓昭元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繼續(xù)對視。背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再次掙開,鮮血順著背脊一路淌下,昭元急遽喘息,伸肘半是支撐著身軀,神情倔強。他不稀罕。這算什么,打了一巴掌,再給兩個棗么?像哄著一個小貓小狗一般,打過之后再順順毛,不高興了再一腳踢開。可笑在這反復的過程中,他始終是心懷感激的。不管是八年之前還是如今,都曾經后悔地無以復加,以自己給師門蒙羞而不齒。昭元微微閉眼,等待著斥責和耳光的降下,然而等了許久,終究是沒有任何聲音。半晌,昭元環(huán)顧四周。空蕩蕩的房內,藥味尚未散盡,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蹤影。昭元的視線在掃到床頭的一瞬驟然定格,瞪大雙眼盯著那處久久無語。那里,放著一罐一模一樣的藥。這是仁慈亦或是不幸,即便是這樣的忤逆和頂撞,在離開的最后一瞬,云韶還是沒能忘記留藥。昭元無奈地將頭埋回雙臂間。第36章更漏迢遞昭元出門的時候,推開房門,門像是被什么咯到一般竟卡的不能推開。定睛一看,竟是一塊玉佩被遺落在門口,室內的光讓那玉佩映著暖白瑩潤的色澤。昭元彎腰將它撿起,細細摩挲了一遍,入手溫潤滑膩,是極品的玉質,尋常人家根本就見不到,也只有昭元這等出身富貴的官家子弟才見過類似之物。雖然印象不深,但昭元記得,這應是云韶貼身之物。玉質溫潤堅密,瑩透純凈,潔白無瑕,如同凝脂,歷經歲月反而光華不減。與石門碰撞而不見毀損,顯然是高古羊脂白玉……記得兩年前,自己剛從云崖下來時,云韶曾帶自己下山過一回,只有那次,他見過云韶拿著它。彼時,川蜀之地發(fā)生地動,連臨近的天舫這塊世外之地都被震得搖搖晃晃,多虧幾位仙長同一同護持才庇佑得天舫不受地動干擾。云歸一脈向來是醫(yī)者仁心,師徒二人在地動停止的同時便一路御劍飛到了災區(qū)。而云韶在天舫安頓好之后,也帶著一眾弟子趕到。天災人禍,最是難以預料,亦是最為慘烈。四處飛揚的塵土,滿目瘡痍的大地,因地動而產生的道道深壑,都猶如一道道瘡疤一般映刻在這片土地上。放眼望去,皆是斷肢殘臂,還有不少人半身被壓6在6斷木房梁之下,猶在哀嚎呻6吟。天數最為難測,什么人定勝天,在這樣的災難之下都是空談。多少年的辛苦建設只須這樣一朝一夕便能毀于一旦。沒時間過多的慨嘆,昭元協(xié)助云韶建陣,穩(wěn)住不斷震顫的大地。原本以為,只要精通術法的云韶坐鎮(zhèn)陣眼,即便再有小的地動也不足為患,然而到了第二日中,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劇烈的地動再至。然而這一回,云韶擰起長眉,卻道這非天災,乃是人禍。留下二師伯云歸和昭如等人在原地維持秩序和救治傷者,云韶拉著昭元騰身飛到萬里高空。原本在地面上看著猙獰的裂痕,在這樣俯視的角度看來,卻有了不一樣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