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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弧線。白胤瞥過一眼,毫無動容,只伸手取了那把竹質(zhì)青笛,隨即一揮手,所有物件回歸遠處。黃土掩埋,結界恢復成原樣。“……主上?”青英不解地看向白胤,有些意外。白胤拿了長笛,看了一眼云韶消失的方向,隨即不辨喜怒道,“走罷?!?/br>第64章府里沒人了云韶看過太泓之后便回了府,閉門謝客關了半月才穩(wěn)住了浮動的境界。靜水冬深,群山月淡。環(huán)目望去沒有鳥獸蟲魚,只有滿山翠竹,四時長青。整個仙府靜悄悄地,一個人影都無,云韶默默坐在自己書房內(nèi),青燈如豆。這下真是孤家寡人了。“絳衣?!痹粕厥持冈诎干陷p叩,喚道。一身紅衣的少女應聲現(xiàn)身,眉眼彎彎,笑盈盈地應聲。云韶略帶難色,斟酌片刻方問她,“當年……我喝醉的時候,當真是昭其幫我沐???”“是呀?!苯{衣眨眨眼,笑著回道。“他可有逾矩?”少女伸出食指輕輕撓了撓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特別自然地回道,“不知道扒主人的衣服,又摸來摸去算不算……”云韶聽罷面色有些僵硬,看著絳衣不諳世事的笑臉,云韶心中有些無奈,“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從不同我說?”“主人從沒問啊。”絳衣一臉奇怪。她只是個鏡魂而已,不過是勉強開了靈智,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云韶扶了扶額,被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只得抬了抬手,示意絳衣隱去身形。俯仰之間,便是十二年過去,昔日熱鬧的仙府只剩一人,兩名弟子一死一傷,恐怕是此生都不得見了,頗有種滄海桑田之感。若是能夠,云韶真是寧愿從未被喚醒。隱藏在帝都數(shù)十年的真相,昭元之死,驅(qū)逐昭其。所有想要逃避的事情,都在清醒的一瞬壓了上來。明明此刻靈力流轉(zhuǎn)充沛,精神熠熠,心中卻仿佛壓了一整座山,不得片刻喘息。云韶推開鎮(zhèn)紙,研磨,飽蘸墨汁之后凝神提筆。良久之后,雪白的宣紙上濺了一滴墨。重新?lián)Q過一張,在上面寫了四個大字——“天意弄人”才擱下筆,洞府外的結界被人觸動,云韶皺眉,略有不耐,“不見外客?!?/br>結界外的人不以為意,笑道,“連師兄都不見?”“師兄。”云韶眉頭一舒,打開結界將人迎了進來,果然是外出多時的云歸。云歸點點頭,裹著隆冬山間的寒氣閃進門來。十二年不見,云歸風華更勝往昔,溫和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云韶,“果然是大好了,竟提早了八年。不過若非你你醒的及時,天舫恐怕要出大事了。”“勞師兄和師父擔心了?!?/br>云歸不答,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云韶寫的字,也微微斂了笑意,“如今塵緣盡去,為何不愿飛升?”云韶微微垂了眼,搖頭道,“師兄還請莫要再提飛升之事,我已決意隱居,明日便將辭去門內(nèi)一切職務,只待留在天舫了此殘生。”云歸大驚,“為何?”“能得此倏忽之身,殘留至今,已然足矣,又何敢指望上窺天道?”云歸變色,卻沒有再言語。“師祖曾言,人生在世,當無愧于心。如今我上行不孝,為人子孫,愧對父親苦心孤詣一心保全,下行不仁,教導不力,致使兩個徒弟無一善終。更兼愧對師門,因我之故招來無妄之災。這一切皆因我而起,又怎能毫無愧疚地脫身而去?!?/br>“說是塵心圓滿,斬斷因果。所憎所恨者,皆是揮之不去。所愛所重者,卻是眾叛親離。天意弄人,這修仙,修得未免太可笑了?!?/br>云歸皺眉,“這怎能怪你?!?/br>“若非不愿辜負父親和一眾將士以命換命,我不會在天舫茍活數(shù)十載,哪怕當年葬身亂箭之下也好。若非怕愧對昭元拼死保全,我早該以死謝罪,又怎敢奢望飛升?”云歸被震得久久不能言語?!斑@么多年,原來你是這樣想的?!?/br>云韶深吸一口氣,直視云歸雙眼,“所以師兄,不必多言?!?/br>云歸沉默片刻,才問他,“接下來你還有什么打算?”“昭元……”云韶長嘆一聲,“雖是禁術強大,但我總要試上一試,不然實在心有不甘。”云歸聽罷,袍袖一揮,儲物袋中的不死木飛到云韶面前,“知道你總是放不下,早就給你帶過來了?!?/br>云韶接過,眼神一亮,“多謝師兄。不知是多少次麻煩師兄了,心中實在過意不去?!?/br>云歸直截了當?shù)亟刈≡粕厥O碌脑?,揮揮手,“別,你要當真是心中愧疚,還請別忘了十二年前答應的我三爐丹,莫要偷懶?!?/br>云韶微笑點頭,目送師兄出門。他知道云歸特意提這回事并非是貪圖那幾顆丹藥,而是心里擔憂,才特意重翻舊賬。“我此行行經(jīng)昆侖,開明大人讓我?guī)沤o你(注),他說,仙都的結界只能等你一年,若是再不去,此生都與九重天無緣了。”云歸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云韶神情不變,只是淡淡應下,并不如何在意。“主上這是要去何處?”青英跟著白胤一路,忍不住問道。白胤穿了一身墨衣滾金邊的長袍,黑發(fā)一絲不茍地束在玉冠中,英俊的臉上似是凝著幾層寒霜,看得出心情并不很好。一身映著夕陽的余暉,正帶著青英破開重重霧靄,聞言也不回答。云霧散盡之后,青英倒是一眼認出了所處位置,有些驚喜道,“東海!”白胤微微點頭,目光所及處,一道長長云柱直聳云霄,祥云海浪的圖騰盤旋其上,支撐著一個氣勢輝煌的大殿。紅墻白階,漢白玉砌。大殿四面洞開,卻在高空的罡風中紋絲不動。殿內(nèi)燭火搖曳,白胤帶著青英,仿佛視若無物,輕易地走進結界重重的海神殿,對著跪坐在殿中的身影道,“莽川?!?/br>那人依舊是一身潔白長袍,原本臨窗看著外邊的天空,聞言回過神來,待看到來人熟悉的面容之后,微微變色,“你……”青英在旁蠢蠢欲動,他向來喜歡莽川,此刻若不是白胤在旁不敢造次,想必早早就化了形飛到莽川肩上了。白胤面色坦然地任他打量。莽川又看了看身邊的青英,良久才默默嘆了一句,“果然如此。不知神君今日前來,有何吩咐?”縱使當年心中有些微猜測,但當真是親自看到時,還是免不了震驚。“為全昨日之因果?!?/br>昨日因果?莽川這才想起,當年昭元似乎當真承諾過,如有能力,會幫助自己脫困。當時他的確沒有報太大期望,在隱隱約約猜到對方身份時,也并未有過奢望。沒想到,貴為神君,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