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雙臂劇痛，像是快被扯斷了，卻不肯撒手。

    “我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彼^續(xù)說道，一遍又一遍。

    艾倫終于安靜下來，像雕塑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由莫云抱著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嘶啞地開口說道：“不是我的錯？”

    “不是的，你沒有別的選擇，至少你解除了他們的痛苦。”

    “可為什么偏偏是我？杰西卡把我?guī)Щ乜露餍?，才剛剛一個月而已，我真的寧愿她沒有找到我，我寧愿永遠留在尾翼星。”

    “艾倫！”

    “我侵略過別人的星球，我折磨過其他人。這個宇宙是公平的，它恨透了我，它不會放過我的……大人，如果我在尾翼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他們還會活著，你會救下他們的，對不對？就像那個時空里的情況一樣，對不對？”

    “艾倫！”

    莫云猛烈的搖晃他，想要讓他從痛苦、糾結(jié)和自我厭棄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宇宙是物質(zhì)的，從來都沒有公平可言?？露餍前l(fā)生的事情，是因為克萊特人蓄謀已久，而聯(lián)盟政府見死不救。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做出了你當(dāng)時能做的最好選擇，你讓他們解脫了，卻把難以磨滅的傷痛留給了自己?！?/br>
    她捧著他的臉頰，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確保他聽見了自己說的每一個字。

    “艾倫，相信我，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br>
    艾倫看著她的眼睛，他漸漸恢復(fù)了平靜。好人？他時刻想著復(fù)仇，雙手沾滿血腥，甚至對還沒出生的異星幼崽也沒有絲毫的憐憫，他還能算是一個好人？

    可是，莫云的語氣是那么的肯定，不容置疑得像是風(fēng)雨中巍然不動地磐石。這讓他不禁想要相信，自己也許還能算是一個好人。

    莫云把倒在地上的沙發(fā)扶起來，推著艾倫讓他重新坐下。她在他的膝蓋邊蹲下，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艾倫，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br>
    艾倫長久而無聲地凝視著她，最終他擦掉臉上的淚水，點了點頭。

    “你想來一杯嗎？”他問道，“現(xiàn)在我特別想要喝上一杯?！?/br>
    莫云笑了笑。“金昭還真是了解你。他給你帶了酒來。”

    她站起身，準(zhǔn)備上樓拿酒，卻突然又遲疑了一下，目光掃過那面掛滿了各式武器的墻壁。

    “我什么都不會做的，大人?！卑瑐愓f，“我就在這里，乖乖地等你的酒?！?/br>
    “你為什么換了新的門禁密碼？”莫云又問，“我來的時候系統(tǒng)提示密碼錯誤?！?/br>
    艾倫皺起眉頭想了想?！拔覜]換。大概是今天凌晨的時候過期了吧。我忘記替換新的密碼了?！?/br>
    “是嗎？”莫云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那好吧，我上去拿酒，你乖乖地等我?！?/br>
    “好?！?/br>
    她離開地下室，走進艾倫的廚房。她隨便取了一瓶酒，抓起一只酒杯，把酒到進去。她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一半的酒都灑到了外面。

    莫云將酒一飲而盡，又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讓自己從震蕩地情緒中穩(wěn)定下來。

    五年前，莫云違背軍令抵達柯恩三號，不是出于感情因素，而是因為她知道那是正確的決定，符合她的使命的決定。柯恩三號的慘狀，她親眼所見。但那個時候，情緒控制機制讓她始終隔著一層泡沫，身在其中，卻又始終無法感同身受。

    如今，透過艾倫，她又一次深刻地體會到那些被一次次剝離的情感。

    她沒法想象，自己的摯愛全都死在自己槍口下所帶來的痛苦；她也沒法想象，一個人可以這樣壓抑地挺過五年的時間。即便她只是稍微設(shè)想一下，就覺得痛徹心扉。

    莫云在客廳里找到金昭帶來的酒，又從廚房里拿了兩個杯子和另外兩瓶不同種類的酒，很快再次回到地下室。

    此時，艾倫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了很多，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接過酒瓶。

    “你確定你能喝嗎？這些都是烈酒。”莫云問，“我沒找到啤酒?！?/br>
    艾倫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又給莫云來了半杯?！捌【朴惺裁春煤鹊?？”

    “我們兩個人中，已經(jīng)有一個人必須時刻控制情緒了，沒必要另一個也這樣。既然你想喝酒，那我陪你?！蹦普f，她把酒杯給艾倫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我想……”

    “不，你別想一個人呆著?！蹦拼驍嗨?，“如果你想要安靜，我可以不發(fā)出一點聲音。但我必須在這里，我哪兒都不會去的?！?/br>
    艾倫嘆息著搖搖頭。

    “你知道嗎，大人，我回想自己的每一個決定，我走的每一步，我都認(rèn)為是有道理的，是合理的選擇，甚至是最好的選擇。每一步都沒錯?？墒?，如今回頭望去……”艾倫苦笑了一下，喝光了自己的酒，又再倒了一杯，“……我又不確定了?！?/br>
    “生活還在繼續(xù)，艾倫，你的家人會希望你繼續(xù)好好的生活下去?！?/br>
    “可生活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莫云誠實地說，“我也同樣困惑，艾倫，我的生活里只有工作，除了戰(zhàn)爭，就是為戰(zhàn)爭而準(zhǔn)備。但我們可以一起，一起去把生活給找出來?！?/br>
    艾倫凝視著眼前的女人，他看了她很久，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他抬手將莫云攬住懷抱里，手臂漸漸收緊。

    “你真的比我堅強，大人，你總是懷抱希望。”他把頭埋進莫云的脖頸之間，像是從她深深吸取力量一樣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笆堑?，我們可以一起，只要和你一起，只要你還在我身邊，生活會找上我們的。”

    “會的。一定會的?！?/br>
    艾倫松開莫云，看向她的眼睛?！鞍从媱?，一周后我們將去拜訪曼扎拉將軍。等我們從碧玉星回來，莫云，我們就結(jié)——”

    “大人，”金昭出現(xiàn)在地下室的入口處，“抱歉打擾你們，但是喬西亞.雷賽來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艾倫嘆了口氣，在不管有沒有生活，工作總是追在屁股后面，沒完沒了。

    “他要告訴我們什么？”

    “聯(lián)盟政府剿滅猛虎艦隊的真正原因?！?/br>
    *****

    “請坐，雷賽先生?！蹦普f，艾倫坐在她身邊的沙發(fā)上，那個從沒使用過的客廳，終于派上了用場。他一直握著莫云的手。

    雷賽瞇著眼睛打量兩人一番。“這一大早的，大人就在這里……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要是早知道大人你在這里，我就換個時間再來了?！苯又?，他又露出疑惑的表情，“不過，門外來了一堆警察，門禁也壞了。柯恩星的治安開始變壞了？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公民，深感擔(dān)憂啊。”

    艾倫無視掉雷賽的連篇廢話，直接問道：“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

    “本來，我是想請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