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江南來的，我瞧著一般?！?/br>
而陳恨就好江南的清甜口。

“好了好了，不要鬧別扭。”陳恨給他二人一人夾了一塊排骨，“吃了排骨就都是兄弟啦，排骨就是肋骨，以后要為兄弟兩肋插刀啊，就像皇爺、循之與我一樣啊。”

這兩位兄弟默默地吃了排骨，卻絲毫沒有要與對方友好相處的意思。

*

午后太陽正好，一行人溜達(dá)著出去消食兒——主要是陳恨。

陳恨打了個哈欠，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那個江南廚子的手藝真好?。　?/br>
在軍營里逛了一陣，路過靶場時，陳恨搓了搓手：“好久沒有練過了?！?/br>
吳端會意：“來兩把？”

“走走走。”

那是他們?nèi)松倌陼r候常玩兒的游戲，射箭記分，輸了的人受罰。

至于罰么，也就是背著人在宮里逛一圈兒，不能故意避著人，要堂堂正正的背著人在道兒上走。旁的人要是問起，就要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自個兒輸了。

之后他們就不玩兒了，因為后來練得多了，他們就百發(fā)百中無虛弦了，唯手熟爾。

營中備著大小弓箭，吳端隨手就揀了一個小的丟給他。

陳恨捧著他們十二三歲就不用的小弓，舉起來看了兩眼，無奈道：“我沒有這么虛吧？”

李硯也挑了一個差不了多少的給他：“你太久沒練，恐傷了筋骨，先用這個試試，等等再換?！?/br>
“行吧行吧?！?/br>
第一百六十八屆宮廷三人射箭比賽現(xiàn)在開始。

現(xiàn)在上場的是一號選手陳恨。

他將頭發(fā)束得高了，再挽起衣袖，露出細(xì)瘦的胳膊，站到靶前，舉起木弓，瞇著眼睛試了試位置。

溫溫和和慣了，也總是笑著。此時略皺著眉，微抿著唇的正經(jīng)模樣，也好看，是與尋常模樣不大一般的好看，有那么一點兒儒將的風(fēng)采。

引弓射了一箭，正中靶心。

陳恨心中暗喜：嚯！看來我還是個深藏不漏的射箭小天才。

首發(fā)得利，一號選手很是得意，他一挑眉，好神氣地對其他選手進(jìn)行言語挑釁：“我要換弓，這個弓太小啦?！?/br>
后來他用李釋的弓，一箭發(fā)到了樹上，一箭落到了地上。

陳恨用手指揩去鼻尖的汗珠，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磥硭莻€發(fā)揮不太穩(wěn)定的射箭小天才。

一號選手將弓還給李釋，李釋竟還安慰他，盡管他還是那樣陰沉的模樣：“是我的弓不好?！?/br>
“不是不是，是我近來懈怠了。”陳恨笑了笑，抱著手看吳端拉弓射箭。

表面云淡風(fēng)輕的，其實內(nèi)心慌得很。直呼慘了慘了，這下要背著人在軍營里走一圈兒了，要丟臉了。

李硯問他：“你方才用的是紅顏色的？”

他說的是箭羽的顏色，為了區(qū)分每個人發(fā)出的箭，箭羽都被染上了不同的顏色。

陳恨點頭，應(yīng)了一聲是。

到李硯時，他隨手從箭囊里揀了三支箭，嗖嗖嗖的三箭發(fā)出去，沒等陳恨反應(yīng)過來，他就走到了陳恨面前：“來，朕背你?！?/br>
“誒？”

李硯面不改色：“拿錯了，拿成你的箭了，算你的?！?/br>
“……誒?！标惡逇g歡喜喜地應(yīng)了一聲，蹦起來，雙手扒拉住了李硯的肩，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至于吳端，他不敢，他不敢說皇爺壞了規(guī)矩，更不敢叫皇爺背他。

第一百六十八屆宮廷三人射箭比賽圓滿結(jié)束。

陳恨趴在李硯背上叨叨念：“本次比賽，陳離亭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而吳循之，嘻嘻——吳循之倒數(shù)第三?！?/br>
不巧這話被吳端聽見了，于是心懷不滿的吳端對他實施了喪心病狂的報復(fù)行為——他把軍營里的兩個江南廚子調(diào)走了。

惹得陳恨擼起袖子，提著他的長刀追著他打，用刀柄捅了他好幾下。偏心偏得頂厲害的皇爺還下了口諭，不準(zhǔn)他跑。

今天也是為兄弟兩肋插刀……插兄弟兩刀的一天。

第60章雪落（4）

新雪初融,二月的天已然漸漸回暖了。

陳恨由李硯背著，趴在他的背上，像從前將宮中大小宮殿都逛了一圈一樣,將整個軍營逛了一遍——不過逛到一半他就睡著了。

這要怪陽光太暖。

醒來的時候，他閉著眼睛，只把腦袋靠在李硯的肩上，隨手拍了他一下：“皇爺，我睡了多久了？”

“沒多久，才要送你回去睡。”李硯偏頭看他，見他一臉懨懨之色，便道，“不遠(yuǎn)了,你再回去睡一會兒？”

“嗯……”陳恨趴在他的肩上緩了一會兒神，又蹬了蹬腳，“不了……”

他一蹬腳，就踢到了旁邊的吳端。

這下算是醒了，陳恨忙道：“循之，對不起?！?/br>
吳端沒敢說話,方才他就沒敢出聲,這下更不敢說話了。

而陳恨見他不語，還以為他是生氣了。拍了拍李硯的背,叫他放下自己，伸手拂了拂吳端被他踢了一腳的衣裳，哄他說：“給你拍拍,你別生氣，要不你脫下來我?guī)湍阆聪矗俊?/br>
吳端也撣了撣衣上的灰：“又不是什么大事兒?！?/br>
“那你方才怎么不說話？我還以為這衣裳與你那駝絨毯子一樣寶貝。”

他說的是營帳里鋪在椅子上的那條駝絨毯子。吳端出世的時候，吳老將軍還在西北駐軍，那年長安的冬日格外的冷，他就托人帶了這樣一條毯子回來，所以吳端寶貝得很。

“因為……”吳端撓撓頭，因為皇爺這個偏心眼的眼神兒太兇了，不敢說話，不敢說話。

陳恨問道：“方才你們逛完了沒有？可別因為我睡著了就回來了?！?/br>
吳端閉了嘴，只點點頭：皇爺怕把你放下來鬧醒你，放慢了腳步慢慢逛的，還逛了兩圈兒。

再一抬眼，見前邊就是演武場，陳恨將雙手背到身后，朝吳端使了個眼色，好傲氣地說：“小將軍，來一場？”

吳端一甩腦袋：“來就來。”

跟在一邊的李釋猛地抬起頭，對陳恨道：“你是文人?！?/br>
“我是文人?！标惡奁≈福瑢嵌说?，“文人也不怕他?！?/br>
一聽這話，李釋的眼睛都亮了，太帥了，忠義侯真是太帥了，他比話本子上所有的忠義侯加起來都要厲害。

李釋只以為他們要槍聲刀影地打上五百回合，好歡喜地瞧了陳恨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將心思掩住了。

李硯當(dāng)然知道陳恨不會武，與吳端也就是鬧著玩兒，笑了笑就隨他們?nèi)チ恕?/br>
進(jìn)了演武場，幾排的刀槍斧鉞，他二人看也不看一眼，什么也不拿，徑直就走到了武場中間。

“吳循之。”陳恨挑了挑眉，“你有一次和解的機(jī)會。”

“不和解?！?/br>
“我也不和解。”陳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