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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擦臉,問問皇爺去哪兒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了?!?/br>*盡管天還下著小雨,但是再往前走,人就要受不住燃燒的熱氣了。在可以靠近的最近的地方停下,陳恨低頭看了一眼為了防火才挖出來的溝渠,對身邊隨從的人道:“沒法子了,聽天由命,任它燒吧。別叫人進去,在外邊看著就好,不要叫它再擴大了?!?/br>他再回頭看了一眼山頂?shù)男袑m,得虧起火的地方與行宮離得不是很近。凌晨時分,雨天夜寒,這時有人取了蓑衣與斗笠來,先呈給不遠處看地圖的李硯。李硯頭也不抬:“給忠義侯……”身邊人愣了愣,他亦是一愣,隨后道:“罷了,朕拿去給他?!?/br>他將地圖隨手一合,遞給匪鑒,捧著蓑衣朝陳恨走去。陳恨背對著他,李硯只伸手一圍,就把蓑衣給他披上了。陳恨也不管他,只低頭看了一眼,便站著同旁人說話。栟櫚葉子編的蓑衣,也不似尋常蓑衣毛扎扎的。李硯幫他披上時,用手背貼了一下他的后背,衣裳濕潤潤的,想是早被細雨浸得有些透了。又拿起斗笠來給他戴上,他的頭發(fā)也濕了些許,怕他明日頭疼,李硯便用衣袖幫他擦了擦。旁的人各自領了事情下去,陳恨這才轉頭看見李硯身上沒披東西,什么東西光往他身上蓋了:“皇爺?”“無妨?!崩畛庌D頭,招手喊匪鑒,“地圖?!?/br>他二人一手拿著地圖的一邊,就借著燒山的火光來看。禁軍還在長安,吳端手底下的人不多,當時只想著能打就行,誰知道還會封山。說是封山,其實只是顧了這頭忘了那頭。九原還是太大,要封起山來搜一個人,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不是還在山上,談何容易?陳恨想要撓撓頭發(fā),卻忘了腦袋上還扣著斗笠,被斗笠狠狠地打了一下。李硯問他:“疼不疼?”“不疼不疼?!标惡匏α怂κ?,在地圖上點了五個點兒,“還是讓他們重點埋伏這五個地兒,下山的三條小道兒、兩條大道兒,也都加派人手,叫他們都看好了。剩下的人,還是山外去找吧。各地發(fā)了文書沒有?不過也就這么一會兒,他大概也逃不遠?!?/br>“都吩咐下去了?!?/br>“還有行宮里那個李渝,看緊了他。我看他倒像是個情種,為了賀行,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來。”“等明日抓了徐歇,叫他二人坐囚車回長安?!?/br>“行,皇爺安排吧?!标惡迣⒌貓D收起,正了正蓑衣,“時辰還早,為求穩(wěn)妥,奴想著,還是要去九原各處看看。”“天色晚了,皇爺是回去,還是?”他要走,就是時辰還早;要催李硯回去,就是天色晚了。感情時辰標準隨陳恨變化。李硯上了馬,轉頭問他:“先去哪兒?”陳恨翻身上馬的動作一頓,隨即笑道:“先去東邊那個?!?/br>這時候缺月懸空,被雨絲籠得模模糊糊的。皇家選九原建行宮,倒不是單因為它風水好,還因為它地兒廣,逛起來舒坦。但是這時候逛起來,就不怎么自在了。從缺月殘星到日頭高掛,不是時辰隨陳恨變化,而是日升月落都隨他。第85章【二更】雩風(5)日頭高懸的時候,陳恨與李硯在林子里遇見了吳端。吳端勒了馬,一手抓著馬鞭,朝他二人抱拳:“怎么敢勞動你們?一晚上沒睡吧?我剛從前邊過來,前邊不用看了?;厝チT,這里有我鎮(zhèn)著?!?/br>而這時,從前面臨時設置的崗哨中,又一個少年驅著馬跑來。都這時候了,隨駕春獵的世家子弟都躲在行宮中不敢出一口大氣,長安城里的少年人也都恨不能把自己給埋起來。這會子還在外頭亂跑的,也就只有李釋了。吳端回頭看了他一眼:“一早起來,還是世子爺告訴我山下又出事的,他說一起來,看能不能幫上忙,就與他一起來了?!?/br>此時,李釋也到了眼前,作了揖,卻頗怨恨地看了一眼陳恨。大約是埋怨他下山來不叫自己。“行了,換班了,你們回去休息吧。”吳端一揚馬鞭,朝前跑了兩步,“我把徐歇與賀行抓回來就是了?!?/br>在山林子里轉了一個晚上,現(xiàn)在緩過神來,確實有些累了。陳恨低了低頭,打了個哈欠。不消轉頭看他,李硯也知道他該困了:“叫他們套一輛馬車趕過來?”“不用麻煩,再一會兒就回去了?!标惡藁剡^神來,將戴在頭上的斗笠摘下來,扣在了李硯頭上,半討好道,“給皇爺戴?!?/br>*午后才回了行宮,陳恨隨便扒了兩口飯。后來坐在榻上消食兒,正同李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忽然往案上一趴,毛茸茸的腦袋朝著李硯,睡著了。他是最缺不得覺的?;亓诵袑m,解了衣裳與鞋子,舒舒坦坦的坐在榻上,眼前又是熟悉的人,自然也就安心的睡過去了。晚些時候迷迷瞪瞪的醒來一回,第一句話是問李硯,抓到了沒有。李硯搖頭,說沒消息,卻讓他放心,再睡一會兒。陳恨閉著眼睛想了想,李硯還以為他又睡過去了,卻忽聽聞他道:“閩中最是易守難攻,還是不能叫賀行逃回去。他在閩中,李渝那些人大概他也都打點好了,大概也算是他的人了。”陳恨掀被坐起:“李渝那邊……”李硯把他按到床上:“你睡吧,已經派人去審了?!?/br>“皇爺,閩中太難了?!标惡迖@了口氣,“江南不定,閩中從來可守可攻,退還能出海去琉球?;薁?,你記不記得上回我們同循之在軍營里玩兒沙盤?他踞閩中,我守江南,虧了我江南九分地,圍了我十九座城才勉強勝了。閩中太難了?!?/br>李硯揉揉他的腦袋:“嗯,朕知道你怕什么,不怕?!?/br>*昨日吳端在皇爺面前立了軍令狀,這日深夜里,吳端果真就捆了徐歇回來。他只將徐歇往殿中一丟,拍了拍雙手,轉身就走了:“還有一個賀行,我再去找?!?/br>徐歇是三朝丞相,這回造反,在他看來不過是君王無道,步步緊逼,他不得不反。拉攏了好幾個世家,還連帶著瑞王府與禁軍,原本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直到了九原山下,他才知道,那是年輕帝王親手套在他脖子上的一個繩結。半生籌謀,化作烏有。上山時,他的拐杖不知道什么時候斷作了兩截,捧著癡癡的看。蒼髯白發(fā),失了魂兒似的坐在囚車里。他的眼神不大好使,但是在山下,他看見了一駕向東行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