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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忠義侯天生反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2

分卷閱讀202

    貓也忘記了,還是陳貓貓自個兒跟著過去的。

也是后山的一個小祠堂里,供奉著陳恨的牌位,還有一個用紅布包裹著的瓷壇子。

李硯再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想要碰碰他。

原本陳恨同徐醒說的是,待他死后,隨便把他拋到那片江河湖海里便是了。徐醒沒這么做,他留了私心,把陳恨留下了。

這會子李硯要碰,徐醒也不準,伸手攔住了。

“他臨走前對我說。要是讓他落到皇爺手里,他做鬼也不放過我。”

“他還讓我給皇爺帶句話,他說——”徐醒說話從來都不緊不慢的,幽幽地又道,“活著的時候,他把他自個兒都給皇爺了,現(xiàn)下他死了,求皇爺就還他清凈罷?!?/br>
第127章前塵(4)

——活著的時候,我把我自個兒都給皇爺了。現(xiàn)下我死了,只求皇爺還我個清凈罷。

李硯不怒反笑,對徐醒道:“他心里有我,他是喜歡我,他喜歡我喜歡得要了命?!?/br>
不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自己聽,還是說給徐醒聽。

“他為我赴江南平叛?!?/br>
他放下你就來了江南。

“他死前還惦念著我?!?/br>
惦念著不要見你。

“他是怕我看著難過,才不要我拿走他的東西?!?/br>
他寧愿留在徐醒這兒,也不想回長安,他說他不愿意落到李硯手里。

這話大約是說給李硯自己聽的。

李硯舉起長劍,架在了徐醒的手腕上:“我來接他回去,你再攔著,手就沒了?!?/br>
“皇爺,你也該明白了?!毙煨逊趾敛粍?“他心里或許有皇爺,但是絕沒有李寄書。”

“他心里沒我?”李硯笑了笑,手腕一動,長劍劍尖輕輕劃過徐醒的手腕,“那就有你了?徐枕眠,那么一點兒的齷齪心思,藏也藏不住?!?/br>
不愿意再多說話,李硯瞥了一眼匪鑒,幾個人便把徐醒給按住了。

常年病著,徐醒也掙不開,尊卑禮數(shù)一時之間也全忘了,只喊道:“你別動他?!?/br>
“他是我的?!崩畛幧锨埃窳苏褚滦?,把紅布裹著的壇子抱起來了。

李硯抱著壇子走出了門,陽光正好,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身上。

他轉(zhuǎn)頭吩咐:“把徐醒送回自個兒的封地上去,別讓他在這兒待著?!?/br>
徐醒是全失了態(tài),在祠堂里喊他的名姓,要他把東西還回來。

李硯覺著煩,便道:“打昏了,直接送回去,讓人看著?!?/br>
卻不回船上,也不想現(xiàn)在就回長安去,李硯回了原本陳恨住的屋子里。

他屏退左右,把骨灰壇子恭恭敬敬地放在案上。

在長榻上坐下,落座之后,用手捂著,悶悶地咳了兩聲,將一直悶在胸中的一口污血嘔了出來。

陳貓貓因為腿短,又找不見路,就落在了后邊。后來房間的門又被關(guān)上了,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推開門,悄悄地溜進來。

才進來就撞見李硯吐了血,陳貓貓嚇得趕緊往他那里跑去。

或許是陳恨的殘魄與尚且存留在人間的骨灰相互排斥,陳恨在李硯面前,虛虛幻幻的顯了個形兒。

不過一瞬,他很快就回到了陳貓貓身上。

倘不是李硯朝他伸出了手,陳恨幾乎要以為那是自己一個人的幻覺了。

幻象一閃而過,李硯抬手拉他,指尖還未觸到陳恨的衣袖,幻象便消失了。

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他怔怔地出了好一會兒的神。

陳恨自己也反應(yīng)不及,怎么就忽然在他面前顯形了呢?

李硯喊他:“離亭?!?/br>
陳貓貓?zhí)祥L榻,往他懷里拱了拱。

我在啊。

*

到底不能久留,長安還有一攤子政事等著李硯。

在江南莊子上待了三日,他們啟程北上。

來時抱著陳貓貓,回時抱著陳恨的骨灰壇子。

船只推開江南三月的春水,李硯坐在窗邊,離岸時,他聽見岸上孩童唱起童謠。

“……素衣渡江月明中,素衣疊起意重重?!?/br>
“意重重,意重重,北望長安意重重?!?/br>
“行云散去星傾河,行云迢遞意遲遲。”

“意遲遲,意遲遲,俯叩金鑾意遲遲?!?/br>
岸上孩童們做起游戲,“青陂陷落”的游戲。

扮作忠義侯的,是個藍衫的小公子。

他挺直脊背,跪在碼頭上,往西北方向遙遙一拜。

北望長安意重重,俯叩金鑾意遲遲。

扮作賀行的小孩子揪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給從地上帶起來。

后來——

后來兩個人險些落進水中,被不遠處的家里人訓(xùn)斥一通,游戲也就散了。

他們唱著“意重重”與“意遲遲”跑開了。

陳貓貓趴在窗邊看,只覺著他們實在是太傻了,學(xué)的一點也不像。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轉(zhuǎn)回頭時,李硯已經(jīng)翻開長安的奏折開始看了。

仿佛渾然不覺。

陳貓貓伸長了爪子去夠窗扇,險些掉進了水里。

李硯迅速把他抱回來,問道:“你也要學(xué)他?”

不是的,是想幫你把窗子給關(guān)起來,讓你不要看見,也不要聽見。

怕陳貓貓再到處亂跑,李硯幫他把窗子關(guān)起來了。

陳貓貓靠在他身邊睡覺,四腳朝天的躺著,露出軟軟的肚皮,想要給他摸摸,哄他高興。

保持這動作保持了許久,李硯好久之后才注意到他,揉了揉他的肚子。

他一碰陳貓貓,陳貓貓就像牛皮糖似的黏了過去,把鋒利的爪子收起來,用軟乎乎的rou墊子拍拍他的手。

就算變成貓,還是想要哄他高興。

李硯又揉揉他的腦袋,朝他笑了笑。

陳貓貓仿佛也高興,趴在他的腿上,幾年來,頭一回吐舌頭碰了碰他的手指。

這一日李硯沒看折子,也沒有再注意到別的什么東西,在長榻上陪著陳貓貓玩了一整日。

陳貓貓仿佛不知疲倦,等到晚上,李硯洗漱之后,吹燈歇下之后,他才在床邊的小窩里睡下。

深夜驚醒,陳恨覺著不太對勁,他……

陳恨舉起一只手,借著月光去看,卻不是貓的前腳。

他又一次顯形了。

他轉(zhuǎn)頭,李硯背對著他,已然睡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變回去,要是被李硯碰見了,也不過是徒然惹得他惦念不忘。

陳恨悄悄起身,預(yù)備找個地方躲起來,等變回了貓再出來。

貓走路都是無聲無息的,這兩年來,他別的沒學(xué)會,學(xué)貓走路倒是學(xué)得很好。

他輕手輕腳地往門口走,只是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見身后的李硯——

仿佛是哭了。

李硯背對著他,而他變回了人,看東西不如貓看得清楚,只能看見李硯的背影。